>
戚思彦无奈地叹了口气。
……
长祈城,东城门。
战事已经结束,城门口却是一副死气沉沉的光景,并未有多少战胜的欢欣鼓舞。
目光所见之处,全是身负重伤、精疲力竭的将士,无力地靠坐在墙边,等待着医师救治。
阿柔四处张望,寻着那心心念念的人影。
眼前不断有伤兵被人抬走,耳边不断有人发出凄厉的惨叫。阿柔找了一阵,越找越是心慌。
阿柔本就重伤未愈,依照大夫的嘱咐,原是不该四处奔走的。她感到四肢越来越沉重,头脑也有些不太清楚,额角不断生出冷汗,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
不知找了多久,目光所到之处陡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也遥遥望见了她。他们隔着人群,目光相触,皆是微微一怔。
司言拄着剑,连站立都略显艰难。
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实在算不上好——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整个人如同从血海之中捞上来一般。阿柔分不清那刺眼的赤色究竟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两个人就是如此这般,艰难且跌撞地穿过人海,走到对方面前。
如此漫长而提心吊胆的分别,总算结束了。
司言还未来得及说话,膝下一软,向前栽倒。阿柔惊了一跳,想要去扶,却忘了自己也是个情况不妙的伤员,一个没站稳,和他一起摔在了地上。
身上痛感瞬时连成一片,阿柔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司言的情况还要更糟糕一些,他受伤不轻,伤口又没有处理,此刻已然痛得麻木了,做不出任何反应。
阿柔强撑着想要扶他起来,却使不出什么力气,接连试了好几遍,急得快要冒火了,依然没能成功。
最后,还是路过的大夫瞧见二人的窘状,派人将他们抬回军医营去了。
这种狼狈不堪又滑稽可笑的经历,也许阿柔这辈子都碰不到几次。
回到军医营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傅昭见了阿柔,拉下脸来,想要训斥几句,却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只能忍着气将她按回床上,叫人给她重新包扎伤口,又悄悄在汤药里加了些助眠的药物。
而司言在被送回来的路上时,就已陷入了昏迷。他伤得很重,全身各处皆有损伤,甚至伤及了内脏。
李晁奚闻讯而来之时,傅昭仍在房内施救。医师进进出出,神色匆忙,端出来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触目惊心。
李晁奚和司言从来都是互相利用却又彼此猜忌的关系,但这一路走来,若说没有半分情谊,是不可能的。
他神情凝重地候在门外,心中也涌上几分名为紧张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