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何为叵测之心,不义之举?”
“你与太子的爱将季汉阳私通苟且在前,暗结珠胎在后,甚至不惜欺骗太子殿下,若非那个孩子不沾尘世污秽早登极乐,太子殿下便要背负你们的不贞不洁,不忠不义的恶名,此为叵测之心;你身为北匈奴的公主,潜伏于天朝太子身侧,不但不以真实身份相告,反而处处隐瞒,如今甚至将匈奴王子牵引南下,在天朝的土地上横行霸道,此为不义之举!像你这样的女人,哪有资格留在太子的身边?!”
我的心中暗暗的一惊。
平日里的她,并非这样能言善辩,而且这一套说辞,感觉上她说得极为溜口,简直就像事先已经在心中打好的腹稿,并且反反复复的背诵了许多遍,才能在此时,声色俱厉,将我逼得哑口无言。
我这才猛的反应过来,这些废黜我的声音,也许从一开始,就是由她操控的,她还是要将我从亦宸的身边赶走,甚至不惜煽动亦宸身边的臣子部将们。
我的身份,就是他们最好的武器。
而关于孩子,关于我的身份,亦宸都知道,可是——她刚刚所说的,我在北匈奴的那些事,我一直隐瞒着没有告诉亦宸,现在被她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的公布于众,亦宸他——
我回过头,看着亦宸的脸色已经变了。
我知道我和季汉阳之间的关系,一直是他心中的一大忌讳,虽然我们曾经同榻而眠,甚至有可能——我生下的那个孩子也是他的,但这些事,都是亦宸亲眼看到,他知道我们的无奈,所以即使那样的震怒与不甘,但他还是忍了下来,将所有的苦果都自己吞下。
可是——在北匈奴的那些事,却是他不知道的……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走到我的面前,脸色不知阴晴,甚至连他的眼神,也看不出那一片深邃的黑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鸢青,你告诉我,太子妃说的是不是真的?”
一直等着我回答的他这个时候也有些气息不稳,又上前了一步,胸膛几乎要贴上我的身体,低头看着我:“你告诉我那些都是假的。”
我轻轻的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眼神。
“你说,我就信!”
这时,身后的夏葛衣又一次走上了前来,冷笑道:“殿下,她只怕是说不出好话来了。殿下难道忘记了,当初在云州,殿下将她从呼延阚的手中救下时,梁鸢青一直抓着季汉阳不肯松手,连昏迷不醒,也是叫着他的名字。我知道殿下对梁鸢青一直宽容有加,但这件事,还望殿下能秉公办理,否则,难平众怒!”
她说这些话之前还好,最后这一句像是点燃了什么东西,周围的那些人立刻涌了上来,一时之间斥责之声,进谏之声不绝于耳。
那些要将我废黜的话响成了一片,在耳边密密麻麻的,好像永远都不会停,好像没有一个尽头,就像我和他之间,不管曾经有过多少的甜蜜,不管我们多么用心,多么努力,可是将要面对的,还是无尽的挫折与折磨。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伸手轻轻的提起曳地长裙,慢慢的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那一刻,当我跪倒在地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不知是他的心,还是我的心,我抬起头看着他惊愕的表情,哽咽着道:“对不起,殿下。”
“……”
“是我辜负了殿下,我辜负了殿下的信任,辜负了殿下对我的情谊,梁鸢青——不配得到殿下如此倾心相待……”
“……”
“太子妃说的,都是真的,这一切都是鸢青的错,不求得到殿下的原谅,请殿下降罪,鸢青甘愿受罚。”
我每说一个字,亦宸脸上的表情便微微的沉一份,好像有什么尖利的针扎在他的心里,我每说一个字,就是将那根针扎得更深一点一样,当我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他眼中那种深入骨髓的痛。
亦宸,我不能说,我怎么能说出来?我的身份已是定局,我的出身无法改变,今天若不废黜一个梁鸢青,你与臣子部将之间的隔阂又改如何清除?我早已是不贞的女人,这一点的污秽,对我来说,根本就不必在乎了。
“太子殿下,她已经承认了,请殿下废黜太子侧妃,以定军心!”
“请殿下废黜太子侧妃!”
“请殿下废黜太子侧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