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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这里,忽然转开了话头,向门外吩咐:“这院里简陋,明日叫人把景华宫收拾出来。”
景华宫是陆贵妃母子从前所住,空了好些年。
张春在外应了声“是”,萧知遇连忙道:“我在这里住惯了……这里是母亲旧居,我还想留个念想。”
老皇帝闻言,目光竟有些复杂,半晌道:“罢了,念你一片孝心,便不搬了,叫人过来修缮一番便是,不会委屈了你。”
他走过去,伸手扶了儿子起身,忽觉次子手臂枯瘦,不由想起陆贵妃病逝前,脸颊凹陷喃喃自语,为萧知遇向他求情的病容。
老皇帝心里难得升起一丝怜子之意,临走前交待张春:“请太医过来瞧瞧,二皇子这不足之症比从前还厉害了。”
张春躬身应了,送了陛下出宫门,便折返过来,只见二皇子还在屋里呆站着,神态中有种看不分明的情绪,说不出是喜是哀。
他心有不忍,道:“陛下给您指了太医,二殿下这些日子要保重身体,到时候见了朝臣,不能失了天家身份。”
萧知遇木然点头,眼珠转也不转,朝着地面,“谢陛下恩典。”
“殿下生分了,陛下这是赦了您的罪过,今后可不能只称陛下。”
萧知遇一顿,改口道:“谢父皇。”
半个月后,睿王袭爵受封仪式上,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着睿王裴珩,当众宣布将次子萧知遇,赐与睿王成婚。
强行赐婚
隆德九年七月初,睿王世子在宣政殿受封。
先睿王在大昱与北狄的战事中屡建奇功,因而破例,允世子裴珩于宣政殿,在百官面前受封。
民间的说书先生早已磨好了墨,准备编排这位新睿王的传奇故事不凡人生,甚至开始提前下注,皇帝会不会当场给昭斓郡主这准王妃定个婚期过门。
只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皇宫的小太监们会在一个时辰后到处传播,消息如报喜鸟一样飞遍皇城:不好了,王妃成男人了!
大殿上的睿王裴珩,身着亲王冕服,年纪轻轻,还是少年模样,双目掩在垂旒之后,只线条利落的鼻尖和下巴露出,颇带锋芒。几位天家皇子立在上首,也不如裴珩气度过人。
他端端正正朝帝座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受了册宝,聆听皇帝教诲,文武百官在殿内躬着身,同听圣谕,却在暗搓搓打量睿王的背影。
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了家里女儿甚至儿子们的哭闹——睿王妃的位子可能没法子了,侧室也行的嘛。
他们难道不想?裴珩不近人情有什么办法!
皇帝还在教诲:“你父王是我大昱的功臣,戎马一生为国效力,朕听闻他薨逝之噩耗,当真哀恸。如今将王位交给你,也望你与你父王一般,成为大昱之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