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遇看进宝的神色,也知他们这翠微院是没什么热闹可凑的。他也不在意,抬头看着檐下鸟笼里那扑棱着翅膀上下乱窜的鸟儿,半晌道:“也许他所期待的,很快就要到了。”
进宝不解:“什么到了?”
萧知遇没有回答,他忽而心里仿佛感同身受一般轻快起来,难得开了口:“午膳准备了么?”
翠微院的吃食不好,进宝一直想方设法给殿下弄点好吃的来,萧知遇倒全无想法,吃什么对他来说都味同嚼蜡,无所谓了。
他今天吃得却还算高兴,有滋有味的,又教进宝去屋里取纸笔,说要练练字。
右臂年初摔断,现已好得差不多,只是不能用力,他握笔慢慢写了几列字,总觉生疏,字也不大好看,又想起贵妃生前总念叨他的字,便忍着右臂的酸软,接着练。
进宝出去当差前,特意在院子树荫下摆了书案和坐席,在这渐热的天气里吹风正好。他凝神写了几张字,刚觉有几分起色,就听外头有人声响起。
“二皇子就住这里?”有个陌生的声音道,“这可比景华宫差远了啊。”
另一个声音就熟悉多了,是萧宜明:“不然呢,陆文桢死不足惜,难道还得供着他外孙?”
萧知遇手一顿,外头看守的侍卫已给两人见了礼,说道:“奉陛下旨意,翠微院外人不得入,望四殿下莫要为难我等。”
萧宜明冷笑道:“谁想进去?若非父皇差我来带句话,我也不稀得来。”
侍卫犹豫一瞬,还是开了锁推开大门,请两人进了。
几名内侍簇拥着两位主子进来,四皇子还是那副模样,跟在他后头的那人看着年长几岁,锦衣华服,相貌不差,只是面上那种倨傲的纨绔气息比四皇子还浓,叫人不喜。
萧知遇只觉他有两分眼熟,应是哪位宗室子,却认不出来,便垂下目光,起身向萧宜明施礼:“四殿下。”
他是第一次以庶人身份向人施礼,萧宜明面色有些奇异,仿佛痛快,仿佛恶意,格外新奇地打量了他两眼。
那脸生的少年哈哈大笑起来:“二皇子竟向别人施礼,我还是头一回见,稀奇稀奇!”
他一张嘴,萧知遇便知他是谁了——门牙没了一颗,镶了块金牙,颇为惹眼,这不是淮安王世子还能是谁?
淮安王是萧旸的堂兄,若算起亲属辈分,这位世子萧宥该是裴珩的从兄弟,关系虽远,按理却也是亲戚。但淮安王与萧旸关系恶劣,新帝登位后一直对皇帝恭顺有加,世子自然有样学样,在宗学欺负裴珩,没成想反被打掉了门牙,成了宗室子弟中的笑柄。
他还想找由头报复裴珩,奈何裴珩在宫中受二皇子庇护,难有机会,只得作罢,却想不到裴珩还没落到他手里,二皇子先从云端摔进了烂泥堆。
萧知遇朝他也施了礼:“拜见淮安王世子。”
淮安王世子做出受宠若惊的模样,道:“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