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其中一面书架前,挑了本加缪的小说,自顾地往沙发上一躺,读起书来。
这一点倒是没变,还是不爱搭理人。
“你不去应酬吗?”不是说富家公子来这种场合,都要交际周旋吗?
“不去。有什么好应酬的,我的公司不靠他们营业,他们看的也不是我的面子。”他说得极为冷淡,钟似薇却依稀懂了,底下那一声声“纪总”,冲的是纪春山名义上的父亲的面子。
她知道那个人是他的逆鳞,一碰就要炸的,便也不再提这茬,清净最好,她最爱的就是清净。于是也挑了本书,坐到椅子上看。
“不躺过来吗?”他朝她的方向扫过一眼,轻描淡写地问。
钟似薇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是纪春山能说出来的话?
“别误会,我就是嫌那几张破椅子太硬。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实木家具,又硬又硌人,除了彰显价格不匪简直毫无长处。”他解释道。
“哦。”钟似薇点点头,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身子却并没有挪动的打算,并排躺到一起,算什么样子。
纪春山却站起来,走过来拉开其中一张椅子坐下:“算了,我坐这吧,你去沙发,那儿舒服。”
一种怪异的暧昧的气氛在这间房子里流窜。
钟似薇喉头微微发紧,她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尴尬。
“你经常来这里吗?”她问。
“嗯,安娜知道我不习惯交际,特意为我留的这间房。”
“哦。”
然后她想起一个更要紧的问题。
“所以,你们平时,是一起躺在那儿的对吗?”她指了指那两张并排的懒人沙发。
不然呢,怎么刚好有两张沙发,这布置怎么看都与这房间的中式韵调不搭,除非是因需而设。
纪春山看向她,目光逼人。
钟似薇虽没有对上这目光,却察觉到了那一瞥的灼热,于是下意识地低了低头,神色慌张。
一瞬间,纪春山明白了——她心里还有他!
他已经二十八了,不再是于情感一无所知的楞头少年,这些年里也有过不少女性向他示好,对于喜欢不喜欢,早有了出于本能的判断。
压制许久的心绪猛然翻涌。
他凑过去,几乎是逼问:“如果是,又怎样?”
钟似薇脑海闪现那个画面,想象纪春山和安娜并排躺在那里调笑,稍稍有点不舒服。嘴上却道:“没怎么样,刚不是说了吗,你们俩还挺登对的。”
一阵沉默。
他需要用尽全力克制住心里的冲动。
过了良久,才缓缓透出一口气,道:“我和安娜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这里是我的避难所,不是她的。打我第一次上来,这两张沙发就摆在这里了,我也不知道是为谁准备的。”
“哦。”
他跟安娜不是那种关系,那跟医院那个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