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苒无力地掀开眼帘,轻轻扯动两下嘴角,便当作是笑了。
“春山,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要上班吗?阿姨没什么事,就是有点使不上劲。”
纪春山将目光移向钟似薇,只短暂一瞬对视,她就飞快移开了视线,垂眼看向地面。
他也没多话,只交代几句叫田苒好好休息的话,便接回钟似薇之前的话题,约她一起去楼下吃饭,经过护士站时,顺便找护士要了一份病历单。
“不是说最近很忙吗?怎么请假回来了?”钟似薇按下电梯楼层,很自然地缩到角落站着。
“我不来这一遭,心力衰竭就变成头疼脑热不舒服了。”纪春山低头翻看病例,饶是一个侧脸,也能叫人看出不悦。
她走过去拽了拽他的衣角。
纪春山不说话,是真生气了。
“现在不是没事了么?”钟似薇小声道。
一楼到了,纪春山收起病例,大步走了出去,钟似薇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不太敢说话。
医院门口是一条步行街,刚过八点暑气消散,路上挤满散步觅食的人。这一带在新旧城区的交界处,城市管理并不严格,因此沿路挤满小摊小贩,卖水果、卖凉皮、卖炸串的什么都有。
“吃什么?”钟似薇又凑上去,试图再次打开话匣。
纪春山冷着脸,往附近扫了一圈,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面馆道:“你不是最喜欢那里的牛肉面吗?”
这两年田苒在济康医院看病,但凡钟似薇陪同,便十有八九要光顾那家面馆。
可是今天她不想吃面,她想跟他去吃顿好的。
“要不去吃西餐吧,春山哥哥,我请你。”钟似薇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肢体触碰是缓解矛盾的捷径,纪春山没再避开,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一些。
两人齐步往街角走去,那间西餐厅开了许久,之前纪春山有提议去吃,都被钟似薇回绝了,吃一顿就要好几百的地方,她实在舍不得这些钱。
“怎么今天想吃这个了?”纪春山觉得她有些怪,又说不出是哪里怪。
“就是想吃嘛,这不还没吃过吗?”钟似薇含含糊糊道。
餐厅在二楼,上世纪复古风装潢,红色墙面搭配格纹窗户,光线暧昧而又不沉闷,白色餐桌前摆放着红色绒面沙发椅,每张桌上还有一盏花纹繁复的台灯。
钟似薇对这里很满意,平时节俭成性的人,这一晚把想尝的菜都点了个遍。
“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服务员端了牛排上来,纪春山一边动起刀叉一边问道。
“就怕你担心嘛,三更半夜的,告诉你的话,你一定要连夜赶过来了。”钟似薇用叉子卷了一点意粉,继续瞎编道:“而且救护车来得很快,也没你想象得吓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