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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谢跃进的话并没有让他娘体会到深意,她讨好的笑:“你每个月叫人给我带五块钱,五块钱够干啥啊,你几个兄弟都养不活的……还没跟你说,跃进,娘又怀上了……”
谢跃进眼冒金星,周围的人已经窃窃私语的传开了。
“这咋回事啊?咋突然出来个亲爹娘?这小伙子结婚都不叫亲妈来吗?”
“没听见吗?说的是每个月都给钱,兴许是早就分了家吧?”
“他娘看着都快五十了吧?这个岁数还能怀上?牛逼啊!”
“跃进家是哪个公社的?该不会是下游哪个……”
“我瞧着也是!今年周边几个公社日子都不好过,但我听说了,就懒汉公社那头最不行,听说都快饿死人了!”
“那能怪谁?我小叔子的弟弟在公社是个小领导,听他说的,懒汉公社那边胆子够大的,春苗遭灾了,那边竟然干脆连地里还没出事的苗子都不管了!靠着吃存粮熬日子,就等着上面发救济粮!”
“这时候天冷了,他们那边怕是要凑不上粮食了,救济粮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下来,可不就是要饿死人?”
“这遭灾是难一点,但他们自己也懒的出奇。硬是能在家里躺了半年!”
……
谢跃进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脸色青白交错。
他自从把工作安到镇上之后,他就基本上从不提自己是从哪儿来的了。
懒汉公社,属于是这边的人一听就摇头的存在。
谢跃进在村里长到十几岁,见的最多的就是村里一大片一大片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老光棍带着小光棍,他们村早些年还有人家能花多点钱找到老婆,别的村子里不可惜女儿的人家也有人看在彩礼的面子上愿意把女儿说到村里。
但后来就不成了,村里能掏起彩礼的人家越来越少,基本上没有几个女人愿意嫁过来。村里的男人们还都不愿意要女儿,生了女儿都是往山上丢,往水里丢。
这样几年下来,他这一辈基本上都没有几个女孩子。
人穷,又懒。
他们公社是远近闻名的穷公社,男人虽然多,但老老实实下地干活的没几个。前些年更是连着好几年就靠吃救济粮过日子。
救济粮救济粮,本来是灾年才给的,结果他们就一个劲的指着救济粮。地里的活也不像样。
谢跃进稍微懂点事的时候就明白了,他要是想过好日子,就得往外走。
于是他从小就上进,先是跑去自家公社读书,掏不起学费,他就躲在窗户外面偷听。没多久就叫教书的老师看见了,老师看他可怜,所以就给他垫了学费。
谢跃进因此进了学校,纸笔没有,他就拿着小木棍在地上写,后来就靠帮着别的小孩家干活换铅笔头,纸也是捡的别人不要的,拿水沾湿了,晒在太阳底下晒的纸张上字迹模糊,再在上面摞着写。
谢跃进这个学上的艰难,后来小学毕业,老师都替他松了一口气。
但谢跃进知道,自己读到高小是屁用没有,他们自家大队就是个烂泥坑,他得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