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交汇,看似含情脉脉,实则是江嫦被痒得心烦。
“孩子呢?”
虽然知道孩子没事儿,但她还是想问。
略带嘶哑的熟悉声音汇入耳中,江嫦醒来的不真实感才褪去几分。
他板正的坐下,熟练的用沾水的纱布给她起皮的嘴唇,又端起床头的小碗,用勺子给她喂水。
从头到尾呆板得像个不修边幅的机器人。
等他一系列的动作做完后,人又安静的坐下,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床上的人。
江嫦突然觉得汗毛竖起,如果她还有汗毛的话。
“谢元青同志,你的魂也跑了?”
“没有!”回答的声音低沉有力。
江嫦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和嘴巴能动。
“我这次又睡了几天?”
“杏子沟的杏花已经开了。”谢元青说。
江嫦想了想,那岂不是躺了小半年了。
“我可真能睡。”江嫦干巴巴的说。
她以为是她太强,原来只是尸体未凉~~~~
“一百三十七天。”谢元青薄唇轻语。
江嫦被这样的谢元青搞得有点心慌。
“那个,我刚听大胡子叫你谢团长?”
谢元青双手放在膝盖上,认真道:
“胡团长被查出私通外敌,前天被枪毙了。”
他没有说那天晚上的惊险,也没有说他看见胡团长即将爬上敌人车子时候他冷静的开出的两枪。
没有讲述胡团长对他撕心裂肺吼叫命运不公,薄待于他。
他只知道,因为这个人的错误决定,封死的礼堂里留下了一百多个冤魂,烧伤了四百余人。
若非江嫦那几脚,礼堂里一千多人都将成为火中亡魂。
他们是部队里最优秀的战士,他们的父母孩子满心期盼参加他们表彰会。
谢元青在满是沥青的尸体堆里,一个个翻找。
面目全非的人里有他的战友,有往日对他笑着打招呼家属,也有调皮捣蛋的孩子。
可就是没有他的妻子。
他不顾众人阻拦,吊着被枪打中的胳膊,在满是残垣断壁中寻找他那坚强又果敢的妻子。
他怨恨自己的双手过于娇嫩,翻开焦黑尸体的时候总烫得他心口发疼。
秦大娘他们抱着三个孩子站在远处哭着喊他:“爸爸”
喊着喊着,他听见了闺女软糯糯的喊“妈妈”,然后孩子们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