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第一次,封响彻底醒悟,她趴在监护室玻璃窗上泪眼望着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封征。
“明明这老头儿年轻时风光完了,怎么临了临了得了这么个怪病……”封响终究还是忍不住崩溃大哭,一旁的陈思思抚着她的背,“不哭不哭,你老头子,他就是睡着了。”
封响不得不进去面对这个事实,尽管她一直处于不相信的疯魔状态。
她握着封征那只发黄发亮的手,“老头儿,你看看我,你快起来!我今天看见你最喜欢的学生明娄了!你不起来我去欺负她了哦!”
“我去把她的大提琴砸了,然后毕生的心血都毁之一旦。”
“爸!爸!”封响额头贴着那只黄色的手哭着喊出了声。
封征没有一丝的力气理她,他现在虚弱的连张纸都抓不住。
封征去世的那天,是封响去看他的最后一面,许是因为这个心愿未了,他留着最后一口气强行的撑到了封响愿意来的这天。
明娄得知自己老师去世的消息已经是一个周后了,是陈思思告诉了她封征被安置在了何处。
她带了一束花放到了封征墓碑前。
封响恰巧遇见,可她悄悄躲在角落不敢出去面对她。
封响的爱隐晦又胆怯。同性之间这样的爱很多,很多,封响的内种颓靡丰富又敏感自卑,因为她的家庭和明娄和睦的家庭相差很大,落差很大,她的精神追求和明娄有很大的出入,以至于她的喜欢只敢在心里发芽,永远不敢正视,摆于明面,出入社会那种自卑感就越发的强烈了。又或许,通过琴她能够在明娄身上看见封征的样子,以至于不敢谈喜欢又害怕说疏离讨厌抱憾终身,是个有很大矛盾体的人。
第74章
等到明娄背影彻彻底底消失在墓园中,封响才敢将身置于明处。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要躲着明娄,或许她堕落不堪,面对明娄这样的积极向上的明月会徒增她的自卑,又或许她内心有种叫喜欢的东西正欲要喷薄而出,只是她每每见到这个人就会压抑克制。
封响蹲下将自己带的花放于另一束旁边,她看着封征往日拍下的照片闷头苦笑。
她这个做女儿的从来不让他这个做父亲的省心过。
封响拿衣袖扫去墓碑上的灰尘,在墓园滞留了一段时间便离开了。
明娄来到了那间卖琴的店铺,但铺子转让了出去,她问接手的老板原主的事也不得而知。
封响屈居于桥洞底下,整日浑浑噩噩,她得不到一个活下去的由头,封征是她唯一的亲人,失去了他,于她而言,就仿佛整个世界也坍塌了。
她捡拾菜市场的烂菜叶为生,陈思思像曾经那般劝诫过她,可还是没什么效果,每当她拉着封响,那人就会一把将她推开:“走开,离了我这个负担,你也能过个像样的日子。”
陈思思自从封征检查出癌症后,两口子便想了一切办法治病,吃饱穿暖是其次。如今封征走了,她确实该过自己的日子了。
可她不愿意看见一个正直青春年华的人堕落到这种田地。
见此人浑身脏乱,已经不在意自己形象,地上的垃圾只要能吃她便一口囫囵塞进嘴里。陈思思看着痛心,极速过去甩了一巴掌给地上那人,指着她吼道:“你难道要这么窝囊的活一辈子?是!我可以走!但麻烦你拿出个人样来!我见过的封响不是这样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