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满室皆是晦暗的黑,加之秋后甚凉,余凉蜷缩地上以自己的体温取暖,尽管身负内力,仍觉得寒意难抵。
这是她被关在太初戒堂的第三日。
三日来,除了清水,未进食过半粒米,余凉仅存的体力快要消耗殆尽,甚至连抬起眼皮都费力。
自从她和萧寒尽被抓回来后,便分开关押以示惩戒,她不清楚萧寒尽现在到底身在何处,也无暇顾及,比起救他,她现在更想赶紧自救脱困。
刚强撑起身子坐起来,安静的屋内突然响起开门声,皎月清光从骤开的门缝中洒进戒堂,一道黑影徐步走近,直至余凉身前时,才停下了脚步。
余凉饿得浑身虚弱,她缓缓抬起头,借着微弱的光亮看清了来人,他一身熟悉的道袍随意耷拉着,左手提食盒,右手提着一柄剑,正垂眸看她。
余凉无力地问:“师父?”
邱识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来为她摊开食盒,“三天没吃饭,不可吃得太猛,先饮些粥水。”
纵有万千疑惑,在闻到米粥香味的时候余凉也全都抛之脑后了。
她支起身子,捧起粥碗把饭食全部送入肚中,一顿狼吞虎咽,直到感觉体力逐渐缓了上来,才幽幽看回身前的邱识。
“为何是师父给我送饭食?”余凉问。且不说深夜来探视已是诡异,就算是不忍她挨饿,随意遣个徒弟来便是,何必他亲自出现。
邱识:“你师祖有令,不准任何人给你们送食,要饿你们五日好长记性。”
感受到了余凉的疑惑,邱识又道:“所以没人敢来,只有为师了。”
余凉闻言苦笑,邱识素来严厉,既然宿齐有令惩戒,他又怎会贸然违令来送饭,除非——
“师父是舍不得饿我,还是另有他事?”
她不禁问道。
听到自己的徒儿如此直言,邱识叹气,“你是聪慧的……却为何要同你师兄干傻事呢?”
他的问话没有得到余凉的回应,但答案在他看来是全派上下都心知肚明的,余凉这个徒儿自小就最喜欢她的大师兄,同门的几个孩子相伴长大,就算没有男女之情,彼此亦是亲如手足。
邱识继续问:“你师兄与你说了他的身世?”
若是先前,余凉定会说没错她了解,但经过此役,她发现太初的这几个老人对萧寒尽身世的了解,显然比她多得多。
于是余凉摇摇头,“师兄发现我下山是受了师祖之令后,是与我说了一些夷山玄洞的事情,但旁的我不太清楚。”
如邱识所料,萧寒尽若是愿说,早与他们几位长者袒露心扉了,哪会忍着十几年的仇怨不表,而在背地里暗暗做了这么多谋划。
他沉眉,意味深长地说:“那为师便与你说个故事。”
邱识年逾六十,声音不免上了年纪的沙哑,他轻缓道来,一晃便回到了前朝灭亡的那日——
当时大梁军队闯进宫城,烧杀劫掠,兵遍各处,前朝太子在宫人的保护下,携着四件可助自己复国的秘宝于密道逃离。
他们一路流离转徙,曾饥寒交迫下,不得不变卖了“百炼”换钱果腹,甚至连“幽冥”与“扶危玉玺”都在几次混乱中不慎遗失,仅剩的“九重护心镜”也被东辰教骗了去。
无奈之下,宫人带着太子辗转来到太初,以先皇临死前交托她的“微明剑”为信物,向当时的太初掌门寻求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