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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礼堂中已陆陆续续站起了一群白胡子老头儿,他们有的笑眯眯对御兽宗的人说“亲家坐着就好,打架的事情我来”,有的吹胡子瞪眼地瞪天空骂“兔崽子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有的在训斥刚刚骚动起来的弟子“没见过世面的老鼠胆子”,也有些慈眉善目的在安抚着那些慌乱的宾客,说“莫担心,那些人翻不起什么大浪”。
有的老头儿在骂街,有的老头儿在跳脚,有的老头儿在安慰宾客,但无一例外地,他们都站起了身,手中握着属于自己的剑。
凌山掌门轻轻一笑,转回头去,这全不像剑修的老头此刻身上剑意冲天。他对着天空大笑了一声,喊道:“孙子别走!你爷爷来了!”然后便拔剑,逆着那铺天盖地的黑影,毫不犹豫地迎头而上,他的后面,跟着黑压压一群凌山的长老。
各色剑气簇拥成阵,以凌山掌门凌厉锋锐的剑意为首,一齐向着天空涌去!
御兽宗不过是远道而来,凌山才是此地真正的主人。如今被人欺到门上,若是凌山能忍,便也不是三千世界以武力称雄的凌山了!
“五山印,是五山老人。我一向以为五山老人是散修,没想到他今天却来了,看起来还是众人之首。”萧子白轻轻说,他并没有随着其他的凌山弟子们去维护阵法,而是跟着宾客们一道走出了厅门,旁人都在仰头看着天空,只有萧子白关切地望着唐临的侧脸。
从出门的那一刻开始,唐临的眼神便牢牢定在头顶那一片看不见尽头的黑影上,他的嘴唇抿着,脸部的线条也有些紧绷,萧子白觉得唐临的状态不对劲,他有些担心,却又不知道唐临为何会这样,想来想去,只能将手心覆在了唐临的手背上,低声说了一句:“别怕。”
其实唐临并不是害怕,但他依然低低“嗯”了一声。
萧子白犹自担心着,他捏了捏唐临的手掌,唐临反手握住了萧子白的手,却并没有转头去看他,眼神也依旧定在那越压越低的五山印上,分毫不曾移动。
——萧子白说这是“五山印”,其他人说“天要塌下来了”,但唐临没看见印也没看见天,他看见的是无数影影绰绰的粗糙线条。这些线条胡乱地纠缠在一起,模模糊糊地组成了大略的方形,唐临盯着那方形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小声自语:“我总觉得它们想要分开。”
“它们?哪个它们?”萧子白有些茫然,唐临终于转过头,却是反问他:“你刚才说这法宝叫五山印——这是五座山炼成的么?”
“是啊,五山老人是散修里最著名的一个,他用的法宝也挺出名的。”萧子白倒没有纠缠于“它们”的问题,而是回答唐临的话道:“五山印的确是由五座不同的山炼成的,据说五山老人化神之后,花了七百年的时间游历三千界,选择了五座五行不同的山峰,将它们从原本的世界拔出,用大法力炼化合一,成就了这五山印,是五山老人的本命法宝。”
唐临不由得蹙起眉。
还真的是五座山炼成的?难道他现在看见的一切并不是错觉?
第一眼看到这貌似慑人的法宝时,唐临就完全没看见那遮天蔽日的阴影,恍惚间只觉得看到了无数个行将破碎的扭曲空间。这些空间组成了五个不同的个体,它们被强行揉搓到一处,彼此间却依旧是泾渭分明。甚至唐临觉得只要自己击中这“法宝”上的某一些点,眼前这庞然可怖的五山印就会轻轻松松地被他分成五截。
“一定是我的错觉吧。”唐临想:“我不过相当于元婴修士的修为,绝不可能是化神修士的对手。一个化神老怪的本命法宝,我却觉得可以轻松破掉?我肯定是昏了头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用了好几个破幻的法术,再抬头看去时,那如同乱麻般纠缠在一起的线条却依旧在。唐临正诧异间,却看见凌山掌门的剑光一亮,恰好闪过他之前所看见的几个“薄弱点”,只听得喀拉拉数声巨响,巨大的五山印赫然崩裂开来,不多不少,正好是五截!
这是怎么回事?
唐临心中疑惑,却也知道此刻并不是寻根究底的良机。五山印崩裂开后,原本藏身其后的一群人便露出了真容,仔细一看,为首的一群人里多半身着天衍宗或者青云门的衣装。这一下可真是新仇旧恨交织,凌山的那些老头儿们不说,就连年轻的弟子们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天衍宗这个神叨叨的门派一向不与别派交好也就罢了,青云门却是哪里有事就有它!凡是能对凌山剑宗不利的,青云门总是跳得最厉害,当初去碧灵洞天时,唐临就曾亲眼目睹过一次青云门对凌山剑宗的挑衅。但他们这次居然欺上门来,也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其实这并不奇怪,青云门瞄准凌山剑宗已经很久了。就像是强壮的恶狼窥伺着渐渐衰老的狼王一样,它迫不及待地想要代替凌山剑宗的位置,将凌山剑宗扒皮喝血的贪婪嘴脸明显得根本没有加以掩饰。
整整数百年的时间里,青云门一直在凌山剑宗的周围打转,每时每刻都梦想着咬断对方的喉管,敲骨吸髓而后快。之前凌山剑宗一日比一日衰弱时青云门犹嫌不够,总想着要火上浇油一把,如今眼见着御兽宗与凌山剑宗联姻,后者最致命的一个弱点即将得以补全,数百年计划转眼化为泡影,青云门又如何能够忍得?
破坏联姻,打压凌山,这是青云门的利益所在,为了对抗凌山与御兽宗的强强联合,他们自然也要找人援手。天衍宗却是不等他们去找便自己寻上门来,要求携手除去“妖怪唐临”这个“人族共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