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
殷灵栖笑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阿妩。”女子妖妖娆娆地回答,抬眼间,眼底的精明藏不住。
原来松儿是齐聿白为她改的名字,殷灵栖愈发觉得自己这个未婚夫虚伪。
表面装什么光风霁月君子相,嫌弃公主这儿那儿,背地里却捧着老鸨都看不上的女子当作心肝疼。
真恶心。
却也可笑。
殷灵栖面上仍挂着温柔良善的笑,勾了勾指尖,指向阿妩:“我要她。”
“啊?”鸨母愣住了,“贵客,您没看错吧,您要她?这是我们楼里烧火的丫头。”
鸨母挥手招了招其他姑娘进来:“您看看,这些都是咱们楼里顶顶好的。”
“不,我就要她。”殷灵栖一抬手,侍女将一块金子“啪”的按在鸨母眼前。
鸨母直勾勾地盯着,两眼放光,咽了咽口水,为难道:
“欸…贵客见谅,阿妩她……”
“怎么,”殷灵栖嘲讽地笑了笑,“嬷嬷也知她根本不值这个价,好心来劝阻的么?”
阿妩脸色霎时变了,仿佛挨了一耳光。
她总是被老鸨嫌弃是个赔钱货,这回当着贵客的面,竟也这么羞辱她。
“嬷嬷休要坐地起价,我知她琴艺双废,是满庭芳里最低级的那种,除了这张脸勉强能够用来以色事人之外一无是处。”
老鸨心头一惊,心道这是哪位府上的千金小姐,眼光竟如此毒辣。老鸨本想再多敲几笔银子,这下被贵客抢先开口揭穿,算盘落了空,便含恨瞪了阿妩一眼,预备着将怨气发泄在她身上。
赔钱的东西!早知当初就不该买下她!
殷灵栖自然看穿了老鸨的心思,上一世她出钱帮阿妩赎身时,那老鸨正怒骂阿妩不中用,气急之下将这人的身价并青楼中的地位吐了个痛快。
“我给的钱是多,她也确实不值这个价,不过无所谓,我花钱买个开心,银子嘛,自然想给多少就给多少。”
小公主披着松软的狐裘,懒懒倚在美人榻上,瞥了眼那畏畏缩缩的女子。
老鸨为难道:“贵客,您若真想买个可心的姑娘,您看这么着,我将楼里最上等的姑娘召来,您随便挑,成吗?这阿妩太丢人了,老身实在没脸面放她出去,既污了您的眼,又脏了咱们满庭芳的门面。”
这话说得忒直白了。
姑娘们闻声发出低低的嘲笑,打量着当中那道瑟瑟发抖的身影,忍不住跟着老鸨一起嘲讽奚落。
阿妩被老鸨轮番羞辱,紧攥着指甲羞愤欲死。
前世风光得意的宠妾,如今只能任人耻笑,羞愧感让阿妩无地自容,不敢对上贵客的目光。
连阿妩自己也说不清缘由,她只匆匆望了一眼贵客,心脏便慌得厉害,像是做过亏心事的贼一般,面对少女清澈磊落的目光,只知畏缩着身子躲藏。
“你躲什么?”殷灵栖盯住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事出反常必有妖,老鸨坚持不放人必有蹊跷。
“既然开门做生意,我只要你一句话,这人卖还是不卖?”
老鸨脸上的笑僵硬极了。
眼前这小姑娘年岁不大,却贵气天成,出挑的美人胚子看着娇若芙蕖、温软可人,行事却雷厉风行,不怒自威。
直觉告诉老鸨,这位姑娘她得罪不起!
可是齐公子那头又给过话……
老鸨迎来送往做了几十年的生意,头一回犯了难。她欲再苦苦周旋,殷灵栖却没了耐心再陪齐聿白的人开玩笑。
她抬手一砸,茶盏落在老鸨脚边“砰”的炸开,裂作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