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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背影看还以为贺白只是在安静的等人,等到了身前,才能看到他阖着的双眼,还有那微微皱起的眉头。
蒋沐凡见贺白睡的沉,想去上前把人叫醒,毕竟太晚了,人夏萧也得关门回家了。
可就在他刚抬起腿,打算往贺白那边去的时候,夏萧忽然伸手拽住了自己的手腕,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蒋沐凡。”
蒋沐凡驻足回头:“?”
夏萧抬起了手指往自己嘴边比了个“嘘”字,然后冲屋外甩了甩头,示意蒋沐凡跟自己出去。
蒋沐凡不明所以,把贺白安静的模样又看了一眼,接着便转身跟上了夏萧的脚步。
夏萧公司的布局是录音棚和休息室算一个大套间,一层里面大概有四到五个类似的套间,出了休息室的门,就是一个敞亮的大厅,另一面就是一整面的玻璃墙。
这个建筑的楼下就是他们今天碰面的咖啡厅所在的街区,夏萧的公司就在这个街区一侧的写字楼里,包了写字楼从16到19三层的面积,写字楼外观建的时髦漂亮,和这个街区是同一个开发商。
这个时间点,夏萧的公司基本上已经没人了,尤其是做了录音棚的这一层,出了休息室的大门,剩下的就是一片幽黑,只有那一面玻璃墙外的城市灯光的一点光亮。
蒋沐凡出了门,夏萧就已经站在那面落地的玻璃墙边了。
夏萧手里握着一个烟盒,见蒋沐凡出来,便伸出了手冲蒋沐凡挥了一挥。
蒋沐凡是能走路了,但举手投足之间还透露着某种不自然的僵硬,并且现在时间也晚了,他在外面已经耗了很久了,体力也到了有点难以支撑的地步,所以挪到夏萧所站的位置,速度有点慢。
而夏萧这时候却不热心了,就站在原地等,不去接也不去扶。
蒋沐凡不紧不慢的在夏萧的面前站定,才缓缓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窗前的光线能稍微的好一些,楼下街区的五彩霓虹灯还在热闹的闪亮,远处永宁繁华的城市灯光也星星点点灿若云霞的陪衬着,映在夏萧五官深邃的脸上是一片幽幽的蓝。
夏萧衬在这蓝色之中抬起了手,给蒋沐凡递上了一根烟:“能抽吗?”
说实话,楚明谦之前说的是不能,但蒋沐凡却还是毫不犹豫的接下了。
他两指熟练的掐着烟,微微的前倾着脖子,夏萧伸出了手,捏着打火机对着蒋沐凡指间的那根香烟点上了一点亮红。
很快,两缕烟雾就随着只开了一个小缝的窗户,相互交缠缭绕飘走。
夏萧对着自己手里的烟猛吸了一口,冲他们来时的方向转了转头,最后确认道——
“方黎的鼓锤?”
那个名字一经而出,蒋沐凡的心里便是一痛。
他没有吭声,淡淡的点了点头。
夏萧有些哀伤的叹了口气:“今天说是等人,就是等的这个?”
问完,蒋沐凡低低的“嗯”了一声。
“谁拿给你的?”夏萧继续问,“你们之前住的地方你还能进得去?”
夏萧的身份特殊,既有永音的人脉,又是蒋沐凡未来的大妹夫,自己这不省心的二舅哥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了自己老婆,他也能把蒋沐凡之后的境况扫听出个一二三来。
蒋沐凡倒也不意外,既然夏萧问,他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如实的回答道:“我进不去,方黎他妈早就把那门锁换了,是前几天我去过一回,那个锁有摄像头,还能联网,我到了门口被识别出来了,所以之后才有人联系了我,那人是他妈之前带来的一个法律顾问,可能也兼助理的职,之前我们见过一面。”
夏萧抽着烟望着窗外静静地听着。
蒋沐凡说完也低头吸了一口烟,他很久没有体会过尼古丁的味道了,每一口都甚是贪婪,之后,他继续坦白交代:“那人人挺好的,虽然干过几回棒打鸳鸯的事,但也都是奉命行事,没怎么太为难过我,这回也是,是他以个人名义帮我的忙,方黎走了之后过了这么长时间,这房子早就被他妈抛之脑后了,听说他们一离开永宁就把这房子挂到了平台上打算卖掉,可能信息一直都在他手机里,所以我一出现他就给我来了电话,说给我留了东西……”
说到这里,蒋沐凡垂下了眸子笑了一下:“我当时还在纳闷……方黎最后的那一年我俩形影不离的,这房子也几乎一年没住过,灰都能积成土了,方黎哪来的机会能给我留东西。”
夏萧转头看了看蒋沐凡,似乎是有心想找时机把人安慰一二。
但蒋沐凡却像是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一样的,平静又淡然,他长叹了一口气:“最后我才想起来啊……”
蒋沐凡扬起了下巴,望向了永宁深蓝的天空:“这人早在方黎葬礼那天就跟我说过这件事了,方黎他们家为了卖房子,把那个屋子里的东西都搬空了,方黎他妈算是给我留了最后一丝情面,让我在那天仪式结束后去我们曾经住过的地方拿点什么回去,算是留个念想,但天不遂人愿,我倒霉的出了事故,一躺就是半年多,现在才出现。”
蒋沐凡说完苦笑:“不知道那房子至今还没卖出去是不是让我拖累的,反正听那个周汉哲,就是那个方黎他妈的助理,按他的话说,他们最后知道我基本上已经是半个死人的时候也就不抱什么期望了,方黎他妈彻底就把这房子的事交给了这个周汉哲让他全权负责了,让这周汉哲把屋里的东西腾空,该扔的扔该卖的卖,但这周汉哲可能也是个性情中人吧,房子搬空了,我和方黎的那些东西好赖还给我们留了这么个东西下来,他说这鼓槌一看就像是方黎常用的,这种沾着人气儿的东西好歹留一个,也算是方黎在永宁这个城市曾经实实在在的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