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主任,这位病人就拜托您了,是咱永宁市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也是我一拜把子兄弟的好大哥,他的手好几年的老问题了,日后就劳您多费心费心了呀!”
发信人的备注是,血液科任明。
楚明谦肘着那份病历,不由得有些微微愣神。
直至一个礼貌的敲门声惊醒了他,楚明谦一个激灵,赶紧回过了身。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屋外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又意味深长的唤了自己一声:“楚医生,你好。”
楚明谦微微一怔,接着便自然的露出了一个善意温暖的笑容。
“你好,袁警官。”
他笑意盈盈的点了点头。
“你的病历和片子我刚都看了,其实问题都不大,咱们后期把治疗日程规划好,肯定是能有一个很好的恢复效果的,所以我这边的想法是……”
……
屋外的阳光似乎有了温度,干枯的树枝仿佛也开始发出了嫩芽。
永医大康复科主任的办公室里,在时光的流淌中不知不觉间竟像是有了一丝新的生气。
那抽屉里的辞职信在一个姓名叫袁征的病历之下被悄悄地封存,冬去春来,再没有被拿出来过。
……
“这四年来,他的康复不是迟到就是改期,几乎就没准时过。”
“我知道他能百忙之中到我这儿来做康复,其实最后也是为了能维护一下贺主任的面子,别让贺主任在我这儿显得太难看,但我还是忍不住的每次都期待着他的到来,就算总是被爽约,还是会觉得在医院等他过来的那天……就是那段时间最有价值的一天。”
“我因为自己从前的不自爱而在他面前感到羞愧,之后也就再没出去鬼混过……我不知道我为之着迷的究竟是他身上的什么东西,他年纪比我大很多,长相也不如H国的那些男人出挑,穿衣打扮永远都是那一身黑,除了那看起来比较稳重可靠的气质,也挑不出什么好来……他不适合谈恋爱,也不适合过日子。”
“当然,我知道他也不可能会选择跟我过日子——”
“……所以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我就在想,我这老老实实本本份份的四年时间,跟他都不说情人伴侣,就是个要好些的朋友到头来都没能混上……那我这整夜整夜的辗转反侧,最后都是在忙活什么呢?”
……
黔灵第一殡仪馆的广场上,冷风吹得潮湿渗骨,楚明谦缩在蒋沐凡递过来的外套里,低低自嘲的一笑。
“同样都是在一个人生活,怎么你们就活得那么有劲呢?……说实话蒋沐凡,那天我还在你的那小平房里说你不爱惜自己,不去好好生活,其实我自己还不如你,我把自己过的是一团糟,真的是……真的是糟透了。”
“袁征有他的精神支柱,你有你的内心底线,可我有什么……”
“浑浑噩噩的三十几年,没有热衷过什么,没有动心过什么,没有兴趣爱好,没有抱负理想,除了顺从和迷茫,剩下的就是一份并不喜欢的事业,还有一段单方面的,不明不白的情感。”
“我迟钝的在二十八九的年纪才遇到了人生的第一场心动,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被人人歌颂的爱情,但深刻的失落,切身的剧痛却让我犹如赴汤蹈火,我很害怕……”
楚明谦低低的一念,双眼紧紧的闭在了一起,似乎是在憋住那汹涌而至的泪水。
他止不住的哽咽,深深的垂下了脑袋。
蒋沐凡能看到楚明谦已经开始止不住发抖的手,他心里跟着这和往日极不相同的楚医生一起难过着,心脏仿佛是被谁捏在一起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