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到后面,方黎干脆就不去学校了,他应付着蒋沐凡出了门,大门一关就不挪脚了,静静的呆门口听动静。
傻的跟谁家孩子在门口罚站似的。
方黎其实这样跟他安生去学校的意义没什么区别,蒋沐凡在屋里要真划拉个手腕,那他坐门口照样没法察觉。
但人就是这么个爱自我安慰的动物,方黎觉得起码呆门口给蒋沐凡发微信,要比呆教室给蒋沐凡发微信要好过的多。
他在门口勤勤恳恳的蹲着,抽几个小时的烟,回来再假模假事儿的跟蒋沐凡吐槽编故事,什么今天这个课任务有多繁重呀,明天又得背理论啦,考试好让人发愁呀之类的话,仿佛他已经把自己的整个青春都投在了艺术事业上一样。
蒋沐凡一开始还能听进去一点,可之后慢慢的,就只能做到方黎在一边说,他在一边发呆的程度。
有时方黎的瞎话可以说是漏洞百出,蒋沐凡也丝毫听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三院的医生所说的“发毒”阶段,在方黎看来,就是把蒋沐凡从一个头顶带光环的小天使,变成一个浑身只有黑白色的低智儿童的过程。
时间长了之后,蒋沐凡有时平静下来,自己也会觉得好像自己变笨了。
记忆力减退,反应力也不够,从而导致他在平日无边无际的消沉中,又带了几分自我厌恶。
而自我厌恶就像是另外一个恶魔,让他在坠落感中,又多了一层束缚。
原本蒋沐凡在发病时,还能在低落中挣扎几下,结果现在是彻底的被自己给封住了。
这什么破药,什么破医生,什么破医院,蒋沐凡心怀怨念的想。
结果有一天,他正盯着那个曾划破自己头的玻璃面床头柜发愣,鼻子莫名好像闻到了一丝血腥气。
那血腥气让他感到无比的清爽,好像是能打通自己的任督二脉一般。
蒋沐凡的手一个没忍住,覆到了床头柜的边角,他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反复在那块儿玻璃面上摸索着。
忽然掌下有一个角度令他特别的满意,那是一道锋利的让他觉得可以拿精致来形容的感觉,蒋沐凡认为他身上的那层束缚,就可以被这道棱解开了。
蒋沐凡手下一个用力,手掌的血忽得涌了出来。
像是他总是迸发不出来的呐喊一般……
蒋沐凡感觉自己像是找到了一条突出重围的路,那是释放的感觉。
那天,蒋沐凡在床头的玻璃棱上,拿手掌一下一下的,痴痴的磨擦,从手掌一直划到了手腕。
鲜血淋漓的双手并未让他感到任何痛苦,蒋沐凡扭曲的迷恋着那个感觉,贪恋着那个味道。
最后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之中,蒋沐凡坐在地上,头枕着桌沿,嗅着让他感到安稳的血味,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