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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黎从插着氧的鼻间哼出了两口气,像是在笑——稀奇了,多久都没人这么跟他针锋相对的说话了。
“别来无恙,贺叔叔。”方黎肺上的伤总是养不好,他艰难的用嘶哑的声音说。
贺白找了一个小板凳坐下,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我得到的消息,是贵方点名要我来,这很有意思。”
“我跟精德的各位没什么交情,任明在这儿说不上话,我与令堂也素不相识,蒋沐凡躲我都来不及,我思考半天,想必这是你的主意吧。”
方黎面无表情的沉默片刻,而后微微翘起了嘴角:“你这眼神真可怕,跟来要我命似的。”
贺白瞥了一眼床上的人,神色冷冷:“我犯不上,但我劝你,什么事情还是少擅作一点主张比较好。”
“是有点任性霸道。”方黎看着贺白的方向,表示认同。
说完他想了想,眼角微眯,挑衅道:“但你还是来了,这么看我把你摸得挺透,对吧?”
方黎的话说的很慢,却字字清晰。
贺白盯着方黎,只是沉默。
方黎心里清楚,自己从第一次遇见蒋沐凡那天起,眼前这人就注定是他的天敌,不论自己如何努力,这一关他可能永远都过不去。
而贺白也明白,蒋沐凡离开他的那天,他就要接受这世上有一个方黎的存在。
他们本应是狭路相逢,有你没我的关系,此时却被其中一方叫到了跟前来。
二人对视了一阵,仿佛所有的话都无需多说,他们相互自都明白。
隐隐之中,贺白感觉自己知道方黎在想什么,只是两个人都因为自持的尊严,谁都不愿意把话说明白。
见贺白没理自己,方黎自顾自的呢喃:“别紧张,我没劲儿跟你玩儿什么心理战,你来了就好啊。”
贺白无言坐了一会儿,冷冷的念了句“幼稚”,起身打算走。
临出病房门,贺白自觉方黎这样的消极想法于谁都不会是件好事,他背对着房门低低一声叹息,微微偏头说道:“适配骨髓没有你想的那么难找,好好养病,日子还长,别往坏处想。”
“稀罕,居然还能从你嘴里听到句人话。”方黎垂眼望着贺白的身影,言语之间带着点无奈。
贺白权当没听到方黎的那句屁话,抬了抬手,头也没回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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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后,蒋沐凡顺利进了仓,方黎欢喜的像是过年。
这弹了二十八年钢琴的蒋老师,头一次穿这身专业的行头,进到仓里的时候还被方黎拉到跟前欣赏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