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沐凡仿佛看到了贺白落寞的身影,在所有人都用完晚饭之后,独自沉默的站在收拾了一半的厨房里。
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望着窗外的那棵大树,发了很久的呆。
……
那棵大树下,是他们曾经热情相吻过的地方。
那里此时是烟火繁花,好不热闹。
只是再与他们无关了。
如此同时的吧嗒一声。
似乎是没关严的水龙头在寂静之中,管口处朝冰冷的水池中滴了一滴水。
吧嗒一声。
像是击穿了谁疲惫的心脏。
……
“我们就这样一直日复一日的熬着,整整一年。”
“那一年,哥差一点就放弃继续读书。”
“他去了学校就顾不到家,顾了家里就没有精力完成学校的任务,而且妈的医药费数目也不小,哥得花出精力勤工俭学,赚医药费不说,还得还债。”
“爸留下来的债务,妈的医药费,我们俩的学费,家里这几个人的衣食起居,这都需要钱……我原本想着是我学习反正又不好,不如我就不高考了,直接全身心的把妈照顾好得了,省下一些学费开销,等以后如果妈能有好转,我就再直接出来找个班上,服务员,清洁工,都可以,我都认了。”
“可哥坚决不同意,说把我绑都要绑到学校去,我和他僵持过一段时间,硬的软的都上过,最后也实在犟不过他,只能无奈由着他的想法来,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他拿着他的休学申请出了门,不论我怎么哭着挽留都没有用,他还是摔门而去了……”
“那天妈的情况也不好,我在家和妈面对面的坐着,看着她浑浑噩噩的流口水,差一点……我都有种干脆和她同归于尽的冲动,起码这样她就不会再拖累你们任何人了……但也好在老天有眼……也好在老天有眼…最后岳叔叔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消息,出来帮了我们一把。”
“具体是怎么帮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哥在他的帮助下起码是能继续上学了。”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们应该是过了一道坎了,哥要是能顺利继续读书,我们再都一起努努力,日子应该不会再糟糕了,哪怕你…哪怕你不在了,但到底还算是有点盼头。”
“之后妈还是那个老样子,但有一度药物压制的还算平稳,让我们都缓了一段时间,那一阵家里你的所有东西,我们都没有收起来过,哥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你,一直都在想办法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把你接回来。”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你,从来都没有,但直到那年夏天……”
“妈的病情一度恶化,狂躁症发作的频率直线上升,从开春到入夏,已经持续了快有半年的时间,我那个时候快要高考,没日没夜的除了画画就是复习,都是哥在全权照顾,妈每次的疯闹都越来越严重,越来越不受控,砸盘子摔碗都是好的,她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说很多伤人的话,甚至是强加罪名的那种,边发疯边扣帽子,而且不分白天黑夜,有的时候凌晨四点都能听见她从房间里冲到次卧去跟大哥发疯的动静……”
“那段时间几乎就是地狱了,可大哥为了不影响我都默默受下了,甚至给我办了住校的手续让我去避避风头,可是我们那种综合类的高中,本来就没几个住校的,怎么可能留我在学校住那么久,所以没几天我就被赶回家了,结果那天一进家门,就看到妈又在满家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