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谦最后被裹进任明拿来的厚外套的时候,人已经快要被烧昏了过去。
任明搂着那位几乎已经快要不省人事的楚明谦的时候,自然是没办法再跟着蒋沐凡走了,只能先带着楚明谦回车上避避冷去,甚至是去医院结结实实的挂上几瓶水。
蒋沐凡把这位苦情人交到任明手里之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扭头就奔向了身后的吊唁大厅。
他对楚明谦最后说的话,句句都是发自肺腑的,没有半点虚假。
是的,他要向前看了。
——他不能做一个教不会的人。
……
毫不犹豫,用生命换自己平安的贺振华。
将自己拴在脊背,将他义无反顾生生拖上岸的方黎。
不远万里赶到了乔阳,面对自己苦口婆心的袁征。
把自己连人带轮椅的一齐搬到了筱香县的河道里,气急败坏的刘伟和白晓天。
在筱香县医院的手术楼下,对自己劈头盖脸一顿埋怨怒斥的贺薇。
牵着自己的手,满眼疼惜泪光的苍老的蒋萍。
还有坐在自己那破平房里汗流浃背的楚明谦……
站在录音棚外和自己面对抽烟委婉相劝的夏萧……
不论何时总能全力以赴鼎力相助的任明……
最后还有——
那个无声无息,决心要用自己那寥寥短短的一生,去站在某个原点坚守着他们往日痕迹的贺白。
……
太多人了。
他们都在用各自的方式跟自己讲述着人生的前路漫漫,命运的苦多甜浅。
他们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劝说着自己,尽管苦难来的无情凶猛,但依然是打不败人类那本能的渴望活着。
那既然是要选择活着,就不能麻木不仁,不能苟延残喘。
有些属于自己的,就是不能丢弃。
有些困住脚步的,就是需要埋藏。
有些记忆不能忘,有些人……也不能再负了。
蒋沐凡深深的觉得,他不能都到了这般境地,也还是教不会的。
悬在半空中的警锤猝不及防之间,狠狠的落在了蒋沐凡心中某个最柔软的地方。
咚的一声。
艰难的脚步最后爬过了那通往吊唁大厅的肃穆庄严的长梯,蒋沐凡奋不顾身的踏进了那扇厚重高耸的大门。
大厅里被黑色制服所填满长队仿佛变的透明,眼前只剩下了一个遥远的白色的背影。
蒋沐凡脚步不停的朝那光点的方向走去,嘴里一声无悔的呼唤——
“哥!”
……
远处的背影肉眼可见的身形一顿,之后缓缓的回过了头。
蒋沐凡眺望着那人略显吃惊的表情快步的走了过去,他丝毫不怪那人为什么停止不前的脚步。
蒋沐凡红着眼眶,伸手捉住了贺白的手腕。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