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孟义朗确实没有详细听他说的内容,他将全部精力放到了那一抹妖冶的嫣红之上。
绕骨缠绵。
她似是天生媚骨,每一个眼神,在与他相对的瞬间,总能毫无保留地窥探他内心的深潭,妖冶,动人。
三十年对情爱之事毫无想法的孟义朗竟在此刻感受到了一个正常男人应有的悸动。
手中的红泥小盏再次被握紧,这一次,被汗液打湿,杯盏周身的颜色似是深了一层。
楼下歌台上的美人把水袖向二楼一撒,孟义朗竟伸了手在空中虚虚一接。他觉得自己定然是疯了。满脑子浮想联翩的,竟都是台下那张挥之不去的笑靥。
他不是没有见过好看的女人,亦不是每一个好看的女人都能够让他心动,月晚是第一个,亦是唯一一个。
他是玄门的管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也姓孟,按照辈分来说,孟归尘该喊他一声表叔。倘若十六年前孟家众人没有再废墟中将双腿残废的孟归尘挖出来,那么如今登临高台的就将会是他孟义朗而非一个年轻气盛的残废掌门。
他细抿了一口清茶,入口微苦,再而有一丝腥甜,等到入喉,满腔净是苦涩。
他想,他是该成家了。
男人,三十而立。
直勾勾的眼神直击灵魂,不加掩饰的目光相交,不仅惊退了众人,更是惊动了满脸堆笑的老鸨。
“孟兄,倘若你真喜欢那跳舞的女子,那我不如将她买下来,赠与你可好?”
齐郁就纳了闷了,他就不信今天谈不下来这桩生意,即便自己的口袋大出了血,也一定要把这批货弄到手。随即,他唤来老鸨,对着那张抹满胭脂水粉皱纹却是依稀可见的脸庞轻声说了两三句。
那老鸨身姿袅娜,一听这话,脸上更是笑开了花。那胭脂水粉本来还好,这一下随着肌肉的扭曲而摆动,更显得与脸颊不契合,反倒有些虚浮。一路小跑,本就不多的衣裙随着步履在空中摆动,夹杂着浓郁脂粉气息和酒肉臭味的千金楼中,响起了一声娇媚的喊叫:“月晚,恁有主了,各位看官,该收收心啦!不若看看我们家牡丹妹子,她那双眼睛可是水灵水灵的!”
原本那满堂的座上宾都盯着台上的那一抹倩影,有的琢磨着这美人的容姿,有的贪婪垂涎着白净纤细的腰身,还有的凝视着她头顶那只不起眼的银簪出了神。
听到老鸨这一声喊,众人心中不由得一惊,究竟是何人出手如此之快,在转眼之间就将自己的帐中客给赎了身。
“可惜了,如此一佳人,说没就没了。”
一看似书生的浪荡公子怀抱着美人说道。
“我呸!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敢把小爷我的人给弄走!嘿!还当着小爷我的面给人赎了身,这妈的不是拆我台嘛!”
那浪荡公子对面肥头大耳的男人一手抚上了身边女子的某处,看着面色通红的女人,自己口中却是脏话连珠,那话语,在愤怒之余夹杂着一股令人反胃的油腻气息。
虽说如此,他可真是玩得不亦乐乎。
老鸨见状,忙堆笑向诸位不好惹的公子哥们赔不是,又反手点了几个莺莺燕燕去陪着吃酒,然后便反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