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听澜在我的墓碑前坐到了天亮。
天快蒙蒙亮时,陆南行走了过来。
他跟霍听澜争吵过,也打过架,最后却是两败俱伤。
“我准备离开这里了。”陆南行表情不变,也不觉得地上脏,就那样坐了下来,“温云笙身体不好,却还是想到处跑着玩……可惜,她没当成医生,也没去哪里玩。我替她出去看看吧。”
他的语气里含一丝对过去生活的怀念。
在国外那段日子,是我过的最苦的日子。
却也是最温馨和谐的日子。
霍听澜久久没有说话,像是没有听到陆南行的话。
陆南行也没有听他回应的意思。
安静了好几分钟后,霍听澜这才点了点头。
温雅刚对我的骨灰盒做了这样的事情,他好像还没有回过神,只是抱着我的骨灰盒,抱的很用力。
陆南行低笑了声,整个人有些狼狈:“也不知道,要是温云笙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
……会怎么想吗?
我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原来的我把死亡当作解脱。
我总觉得,要是死了就好了。
可真的死了以后,我却还是难过。
这些日子里,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为了我变成了现在这样。
目睹所爱之人接二连三的崩溃,比起解脱,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惩罚。
最关键的是——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消失。
要是不消失,我只能不停地注视着他们为我反复崩溃。
陆南行看着我墓碑上的照片,叹了口气。
霍听澜抿了抿唇。
他的嘴唇很干涩,看起来很苍白。
他猛然咳嗽了几下,竟然喷出了一口血。
献血粘在了我的墓碑上,霍听澜连忙伸出袖子去擦。
白色的衬衫袖子染上了一片鲜红。
他像是怕弄脏我的墓碑一般,机械地、不停地擦着墓碑,直到上面连一丝痕迹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
见自己吐血,霍听澜甚至没有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
他只关心,我的墓碑会不会脏。
陆南行有些不忍地挪开了视线,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假装没看见。
过了半晌后,陆南行眺望向了远处。
“过去,乔清欢总说你得了心病,救不了。实际上,我们谁也没比谁高贵……我好像也快病了。我这几天总是做梦,一做梦,就梦到阿笙,梦到她满身是血,哭着问我,为什么不救救她。你知道吗霍听澜,她跳楼那天,我本来很开心的,我好不容易回了国,可以去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