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邱叶笑了,举起茶盏,道:“不知故人何时离开张掖?”
沈恬也举起茶盏:“城门一开便走。”
“我们还会再见吗?”
“不知道。”
……
子时刚过,茅山派的蒋臻和王睿东为裴行俭复验伤口,确信尸毒已清,便将裴行俭移出木桶,包扎好伤口。张矩到街巷上引来巡街的武侯,令其传信给裴刺史,却发现街上的驷马高车竟已拆散。张矩四下望望,一时也想不通马车是如何被拆毁的。
裴刺史收到讯息,立即亲率一队兵卫来接裴行俭。裴行俭和张矩谢过茅山门人,带着马三,坐上马车回到了州府。裴行俭睡下后,裴刺史将张矩引到书房,询问昨夜的事,张矩大略讲了一遍。裴刺史长吁一口气,道:“裴将军以身犯险,真是令人钦佩,不愧是我大唐的栋梁。幸好三郎在,总算是有惊无险,若是换作旁人,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三郎此番相助,为兄心里不胜感念。”
“裴公言重了。此事也关涉删丹百姓的安危,我只是尽我的本分。”
“昨夜,中路旅在汉哭山下遭绯云阁偷袭,全歼贼寇百余人,枯荣被乱刀分尸。只可惜……他们护送的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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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护送的不是穆赤,是替头。”
“三郎何以得知?”裴刺史很是惊诧,接着又问道:“裴将军告诉你的?”
“裴将军谁也没有说。”张矩道:“裴公想想,你为何要瞒过所有人,将穆赤秘密转往朔州?无非是为护其周全。裴将军既已查出穆赤的身份,有何理由再将其带回张掖,并召集英雄大会公之于众,这岂不是置穆赤于险地?”
“三郎的意思是,三路队伍护送的都不是穆赤?”
张矩点点头。
“那穆赤又在哪儿?”
“如我没猜错的话,裴将军早已将穆赤送回了逻些。”
“这么说,裴将军是以穆赤之名作饵,引蛇出洞。真是妙哉!”裴刺史难掩喜色,道:“至此,绯云阁谋反案总算是圆满告破,逆贼尽数伏诛。我即刻上书禀明圣上。”
张矩却面色凝重,道:“裴公,枯荣能在短短五六年修造逆林、密道,啸聚逆贼四五百人,在甘州罗织利网,抗衡江湖十余帮派,此等心智财力,岂是一个江湖道士所能及?单说龙首山的逆林,布阵者精通阴阳五行、奇门遁甲、天文算术,还谙熟毒理,乃是旷世之才,且林中草木大多非甘州自生草木,而是不远千里移种,耗费资财无数,我绝不相信枯荣凭一己之力可以做到。”
“已证实绯云阁勾结吐蕃,定是有吐蕃暗中相助?”
“定然是有吐蕃暗助,但绯云阁从遍布中原的十余帮派中盗走重要物事,这恐怕非吐蕃所能。”张矩道:“裴公别忘了,绯云阁的利网与平西侯也牵连甚深。”
裴刺史稍稍转过身,避开张矩的目光,双眼低视,道:“此事三郎之前说过,我也差人查过,绯云阁与平西侯府确有生意往来,但都是平常买卖,没有发现平西侯府参与谋反的证据。况且……”裴刺史又转回头,看着张矩道:“平西侯府昨日送来讣告,平西侯已薨逝。平西侯生前已上书朝廷,为其长子请袭恩荫,料想不久之后,翟鸿鸣就将承袭平西侯。”
翟鹄梁死了?刚巧就死在绯云阁倾覆之时?张矩不相信如此巧合,但他听得出,裴刺史根本无意彻查翟家。翟家世代深耕陇右,树大根深,与甘州臣僚豪绅、江湖豪强过从甚密,翟家产业遍及陇右,与西域诸国货贸频繁,受雇翟家的百姓有上千人之多,更何况翟家还有先帝钦赐的世袭爵位,若真查办翟家,恐一发不可收拾。死者已矣,绯云阁案就此结案,便是吐蕃细作谋逆案,甘州官员勘破大案,可以说立下大功,裴刺史于公于私都没有理由继续追查此案。所以,张矩也没有再说什么。
裴刺史见张矩沉默不语,意味深长地道:“我将上表圣上,奏明绯云阁案。三郎聪慧过人,在此案中厥功甚伟,想必不日便会离开甘州,前途不可限量,切莫为此案羁绊。”
张矩笑笑,他的心事,裴刺史自然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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