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光线让舒以安有些不适应,她抬手用宽大的浴袍袖子半遮住眼睛,再抬眼时刚好看到一身干净平常的褚穆站在自己面前。
她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
褚穆无奈地走到床边示意舒小姐看被她踢下去的枕头和牢牢卷在她身上的被子。
舒以安羞愧地弯腰,把地上的枕头捡起来默默地放在自己旁边,又慢吞吞地把卷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分出来一半:“好了……”
褚穆瞧见她那副样子轻叹了一口气,微微施力把人从背后抱了起来。
透过寂静的夜色他的声音如同大提琴一般醇厚低沉:“做噩梦了?”
舒以安的目光有些躲避:“没有,可能是穿的热了吧。”
褚穆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耳垂,忽然问了另一个问题:“那是害怕了?”
舒以安的头刚好枕在他深蓝色线衫的领口处,背靠着他眼观鼻鼻观心的有些不大愿意回答这个问题。都已经让他见过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怎么能再让他见到自己的软弱呢。
褚穆见舒以安垂头不语的样子,无所谓的笑了笑:“人所有的恐惧都来自脑中产生的精神幻像。以安,说到底你在怕些什么呢?”
就这一句话,让舒以安原本平静的眼睛瞬间颤动。
褚穆感受到来自舒以安的反应,心里蓦的往下一沉。如他所料,他的妻子足够聪明,却也足够另他失望。
环着舒以安的手臂一松,褚穆放开她径直踱步到窗边,声音也突然淡漠下来。
“我好像真的做了很多让你意冷心灰的事,不然你怎么会到现在都不选择相信我。”
舒以安闻言急急地掀开被子走到褚穆的身后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这么的不堪一击……”
细白的小手有些怯懦的捉住他垂下来的手臂:“褚穆,我从二十岁认识你到现在已经四年了。我不能什么事都去依赖你啊,从大二到现在,可能你自己都不记得帮了我多少次,好像之后我所有的生活都是依附于你的保护下,这让我感觉自己很失败。”说到最后,舒以安的一双手已经有些无力的落下,声音也越来越小。
褚穆侧身看着她的样子,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无力。重新握住她的手,有些挫败地捏起她的下巴强迫着她看向自己,浓黑深沉的眼睛里全是舒以安看不懂得情绪。
“我跟你结婚,不单单是为了和你做夫妻。还是为了以一种比较合理的方式介入你的生活。舒以安,这些都是我于你来说需要承担的责任,我不会逃避,你更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他的目光渐渐下移,看到她赤着的双脚弯腰把人打横抱起来重新搁回床上:“这些话,我也不知道要跟你重复多少次才能懂。”
褚穆有些无奈的帮她掖好被角,调暗了灯光:“睡吧,明天还得带你去个地方。”
“那你呢?”舒以安有些着急的扯住他的袖口,眉眼间竟然带了些属于小女人的娇柔之意。
褚穆一顿,瞅了一眼她牵住袖口的手指,心里知道这是她想认错却又不想承认的小动作,有些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你扯着我我怎么睡?”
舒以安悄悄地撒开手,一颗小脑袋羞愧的快要缩到被子下面去了。直到感觉一双沉稳有力的手臂环住自己她才沉沉睡去。
在环山高速上跑了快一个小时了,舒以安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树木有点无聊。忍不住戳了戳正在开车的人第好几次问:“你要带我去哪儿?爬山吗?”
褚穆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公里数,有些不置可否:“算是吧。”
褚穆按照江北辰给自己的地址摸索了好几次才找到须沉山的位置,心里不禁为江家的格调暗自感慨了一把,资本家啊……
须沉山是掩藏在两座高大的山体之中的,并不引人注目,甚至没人发现在距离几百公里外的郊区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山脚下有大片的农田,农田边上依稀坐落着几户人家,远远看去,竟然好像桃花源记里写的那样,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褚穆把车停在山脚下的一片空地上,舒以安有些惊奇地看着这幕景象心情变得特别平和:“你从哪找的这地方?很漂亮。”
褚穆也扫了一眼山脚下的景象,淡淡的嗯了一声:“是很漂亮。”同时也不禁为江宜桐所折服。姜还是老的辣,这么不似人间的地方能被她找出来,确实是任凭江家谁都无可奈何的人。
牵起一旁看景的舒以安继续往山上走,因为俩人今天穿的都是宽松的休闲装,打远儿了看,倒是十分默契养眼。
山上种了很多高大青葱的树木,偶尔还能听到山泉潺潺流过的水声,纯朴颜色的石板垒了长长的通往山顶的台阶。
舒以安被褚穆一边带着往上爬,一边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自言自语:“真的好奇怪……”
“奇怪什么?”
舒以安指了指山间的几座木桥和水潭。“这么漂亮的地方没有景观树,而且这山上种了不少的药,味道很独特。”
褚穆惊讶地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舒以安因为攀爬而红润的小脸:“你怎么知道?”
“我小的时候生病就常常喝中药,和外公出去写生的时候也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