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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池峋感觉就从昨晚的某个时点开始,另一个人格趁虚而入住进了他的身体,让他变得敏感,易怒,消极,不断去伤害自己爱的人。
“阿然,刚刚……对不起。”池峋努力遏制住身体里那个不听大脑指挥的灵魂,“我不该那么大声对你说话,也不该推开你。”
“池峋,没关系。”李鹤然眼角含泪地笑了,“你就是太累了。先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下午我带你出去玩,放松放松,好不好?”
池峋不愿意出门,也不想见人,但看到李鹤然的眼泪和笑容,他又于心不忍,于是点了点头。
李鹤然开车带他出门时,车窗外是久违的晴天。
远处快速掠过的白色建筑群像一块块牛奶方糖,镶嵌在青色的天幕里。
池峋沮丧地发现,他的眼睛已经不适应阳光了,只觉刺眼。
李鹤然时不时跟他说一些话,但他完全没精力回应哪怕一句。这看起来很像冷暴力,池峋一点也不想这样,但是他又没办法按照自己的意志去行动,于是陷入更深的自责当中。
一直没得到回应的李鹤然也渐渐沉默了,不再说话。
带给李鹤然坏的情绪,这对池峋而言无异于凌迟。
突然,他感觉胃部一阵隐痛,有点恶心想吐。
“池峋,你晕车了吗?”李鹤然发现了他的异常,将车速放缓。
“好像……有点。”池峋语速缓慢地说道,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不是晕车,而是肠胃出了问题。
“池峋,你前面的储物盒里有晕车药,你吃一粒。”
“噢……”池峋伸手去够药,就着矿泉水吞了一粒。
过了几分钟,李鹤然用余光去探看池峋的脸色。
“池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去医院?”
“我没事了。不用。”池峋的声音和表情都机械得像机器人,让人无法捕捉情绪。
目的地在郊区,是李鹤然的一个圈外朋友新开的一家地下温泉游泳馆,还没正式对亲戚朋友以外的人营业,因此人迹稀少。
等到了游泳馆,他们没看到其他顾客,只有一位热情的工作人员指引着他们到换泳装的更衣室。
李鹤然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正准备换上泳装时,看到池峋背对着他,额头抵在墙壁上,很难受的样子。
“池峋,你怎么了?”李鹤然走过去看到池峋发汗的脸有点被吓到了。
“你把泳装换上,出去!”池峋的声音里带着没来由的愤怒。
他就是一个禽兽!
他的摄影就跟他的人一样恶心!
他发起疯来好像一个怪物!
忽然之间,无数的声音向他涌来,仿佛万千刀片撞在他坚如巨石的心脏。巨石破碎坍塌的那一刻,他反而看到母亲年轻的脸庞,听到她温煦的笑语。
峋儿,妈妈把这个毽子抛出去,你就接住它好不好?
他看到母亲带着一个小男孩在种满修竹的院子里追逐嬉戏。
很快,他又看到那座被白玫瑰包围的房子,母亲手牵着男孩站在玄关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