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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在一旁脸色倏尔红了,连忙躬身道:“三弟本就天资聪慧,已是人中龙凤,儿臣也需要历练。”
庆元帝面沉如水,不再多言,侍立在一边的掌印太监姚然窥见皇帝有散朝的意思,连忙上前一步,用尖利的嗓音宣布今日朝会结束。他知庆元帝心里想着年轻貌美的怜妃,今儿个得同她去吃茶,早已吩咐御膳房做了灯芯糕、如意酥这类的果子,就等着在御花园的暖帐里搭起戏台,叫教坊司的戏班子唱上几曲呢。
百官行跪拜礼,有人欢喜有人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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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后,林清便在岐王府内向萧慎交代了些相关事宜,就回兵部衙门了,处好兵部的事,他还得去拜访吏部堂官陆渊,他今日养病在家,未曾参加早朝,明面上说是给奚越和萧慎的版檄和勘合还得吏部拟,实则林清须得告知恩师目前朝内情况,内阁里或许会向林清等人施压。这方面还需陆渊帮忙顶着。
“做点事不容易啊。”陆渊抚须道,浑浊的眼里流露出悲天悯人来。
“如今救朔西才是最重要的。”林清顿了顿,继续说:“岐王也得站在人前来了,圣上慧眼,什么都清楚。”
“清楚也好,有些事瞒着就叫欺君。”陆渊嗓音沙哑,林清为他递上茶盏,他抿了口,道:“阁内你毋需担忧,如今矛盾在程菽那里,他担得住,他是个明白人。冯延年愿意不愿意,在陇州的一些人,也得被抄了家。”
“是啊,不抄那些贪官的家,朔西哪里能有粮,只希望程大人的速度能快些,我可担保的时一月送粮呢。”林清无奈苦笑,他想起那一碗碗薄粥,还有隋瑛那紧拧未曾有半分松开的眉头。
“隋瑛还好吗?”
“好得很,都不肯回来呢。”
“他是那样的人,他是的……”
陆渊连连叹气,林清扶他坐回太师椅上,给他盖上了狐裘毯,“恩师还请多休息,切勿担忧,见善定会倾尽全力帮助朔西。”
换做别人,被陆渊如此记挂,林清此刻心底怕是酸楚得要命,可因为那人是隋瑛,他便认为所应当。谁叫那隋在山在他心中也是这等分量呢?
事务繁忙,林清还得赶去户部,便和陆渊告辞了。陆渊也不留他,只是叮嘱道,做事别像隋瑛,过于直白,但也得学习隋瑛,从不给任何人留下把柄和口实。
“另外,帮我再带给他一句话罢。”陆渊走到案台前,拿起墨笔在一方宣纸上写下遒劲的两行字。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林清颔首,墨干后小心翼翼地收了这纸,笑道:“沾他的光,学生也受教了。”
第11章在月光下,好似一滩更大、更浓……
前往朔西的前一日,顺天城城东定国公府,奚家大小姐奚今一袭月白绸裙,落座于府内花园的暖帐之中。她手里握着两枚佛堂里求来的玉佩,思索片刻,她将一枚放在胞弟奚越的包袱里。只见她手里还攥着另一枚,凝眉不语,少焉,她终是把在校场里骑马的奚越给叫了回来。
奚越年方二十,身量高大精壮,常年骑马舞剑,皮肤呈现如蜜般的古铜色,剑眉星目,盛气凌人。此际在姐姐面前,拎着把剑却像只听话的哈巴狗儿,进了屋蹲在了奚今面前。
“姐姐唤我作甚?”他随手抓了奚今的手帕,胡乱揩拭脸上的汗。临近十一月,天气依然入寒,他竟裸着上身。
“这样迟早把自己的身体作践坏。”奚今拿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弟弟身上。
“我不要女人的东西!”奚越一把将那水粉色兔毛披风扔到一边,“我不冷!”
“没个正经样子,这叫我怎么放心你去战场。”奚今嗓音颤抖,想到昔日不靠谱的弟弟居然还真的要担起“将军”这个名头,急得她好几日都没睡个安稳觉。
“这个玉佩你拿着,慧圆大师开过光的。”奚今拍了拍奚越的包袱,说:“每次冲锋陷阵时,谨记要带在身上。”
奚越满不高兴,他不信那一套。
“还有这枚……”奚今暗叹了口气,道:“若是你见了那人,就给他吧。”
奚越愣了愣,不禁问:“给他?”
“嗯。”奚今也不藏着掖着,只是一抹妃色悄然爬上了她那白皙两腮。
奚越撇了撇嘴,说:“这怕那人早已把你忘了个干净。”
“忘就忘了。”奚今淡道:“我本也没求什么。”
“咱奚家还出了个情种!”奚越大笑,只听啪的一声,脸上迎来一记响亮的耳光。
奚今又怒又羞,“别以为真有了个将军的名头,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你记着,在战场上要听军命,不可擅自行动,你虽熟读兵法,却无任何实战经验,全是空而大的想当然,要是把自己给伤了,我定不饶你!要是连累军队了,军法处置你!”
奚越可怜巴巴地捂着脸颊,望着自家这美艳绝伦的姐姐,真不知道她怎么把清冷和暴戾结合得如此浑然天成毫不相冲的。他只想,若是姐姐也能一起去朔西就好了。叫那人看看她的真实模样,说不准脱了京城大家闺秀的壳儿,用真性情才能讨那心上人的欢喜呢!
在两姐弟为出征做准备时,夕阳西下,暮色的重量一点一点压了上来。兵部和户部忙得不可开交,一封封表章从陇州传来,叫程菽脸上的霾色悉数退去。林清的车队想必已经到达了陇州金城府,这回与他同行的还有户部的一名名为宋知止的主事。两人将在拢州收了粮草,押运至朔西,力保路途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