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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瑛走到吊脚楼边,冲下边喊道:“好,再烧些热水,一会儿要沐浴。”
“得嘞。”
“这里的人都随意惯了,没什么文化,也不讲什么礼数,有的官员不习惯,我却是很喜欢。这是一种独属于农民的朴素情感,是根植于这贫瘠的土地和原始的大山而生出的质朴性情。他们很爱笑,尽管这里常年遭到土匪侵扰,饥荒遍地,但他们始终怀揣希望。所谓看天吃饭,在农民们的心中,老天爷总是会大发善心的。”
是的,老天爷大发善心,所以你来到了这里,你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笑容便更加灿烂。林清在心中说,他凝视隋瑛的背影,瘦削却坚固,好似能扛下一整片的天。
隋瑛回转身刚要说什么,就见他脸色瞬间一变,伸手就朝林清挥去,林清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就见隋瑛握住了拳头,再次摊开时,掌心里躺着一只蚊虫。
这只蚊虫通体亮黑,胸腹有白色斑点,口器长而尖锐,在隋瑛手心里扬了扬翅膀,便再无声息。
“有毒。”隋瑛说罢,在水瓮里洗净了手。
“哥哥。”林清从躺椅上起身,拉着他的臂膀,骑上点点瘢痕,他问:“这些都是……?”
隋瑛拉下衣袖,摇了摇头,“来时未曾注意,这边的蚊虫可不是好玩的。”
他走到檐廊下,对忙碌的下人说:“晚些时候弄些药草来熏一熏屋子,这天儿热了,蚊虫又出来了。”
“好嘞抚台。”
“为何不回衙门里住着?”林清问。
隋瑛含笑,手指向窗外的一座山头,道:“有些别的原因,但主要是前些天土匪在这里作乱,烧,毁坏了庄稼,我带人赶来,恶战数天,最终将他们赶进了那个山头。我要是走了,怕他们卷土重来。”
林清颔首,“总不能一直在这里。”
他心疼隋瑛,这里的条件过于艰苦。
“的确不能,赶走他们也只是一时的胜利,我要做的是收服,这些土匪本质上也是农民,日子过不下去了,只能造反害人。再加上很多时候被派遣过来的官员大多心有怒气,对他们都是赶尽杀绝,对当地土官也是瞧不起的态度,是以问题根本无从解决,愈演愈烈。”
隋瑛活动活动了手腕子,继续说:“但凡日子好过,没人愿意铤而走险。”
“倒是你——要不回衙门去歇着,待我……”
“不!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林清斩钉截铁地拒绝。
隋瑛莞尔,“你也知道,这边深山老林的,也没有什么舒适的住处,你……”
“你睡哪里我就睡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