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两人都舍不得睡,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也不知道过了过久,迷迷糊糊中林清自己脱了内衫,攀到了隋瑛身上。好似这事在半睡半醒间就开始,于梦中,他们不是在妓院的床榻,而是在广西的乡野,在一片青青草地上。林清被搂于臂膀之间,黑发散落,在水田上划来划去,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林清听到,好多人在笑,就像他红纱盖头的那一个傍晚,晚霞漫天,溪畔的妇人打趣他,就连放牛的童子都来看他的好戏。
他既害羞,又幸福,他知道自己在隋瑛的怀中不必担心跌落到水田里去,他也知道,隋瑛的温柔只会让他在云层间一层一层向上攀登。他与他就像那一日天空中交织在一起的轻纱,缠绵悱恻,不肯罢休。
然后这事在梦里结束,他嘴角挂着餍足的笑容。他不再害怕他人对他的目光,也不再害羞,他林安晚赤忱地面对这一切,他爱隋瑛爱得光明敞亮。
不知过了多久,他昏昏沉沉地醒来,身上红痕斑驳,隋瑛的臂膀依旧环着他。
“醒了?”隋瑛的双眸很明亮,林清在其中看到了一个惺忪慵懒的自己。
“你没睡吗?”他哑着嗓子问。
“睡了,睡了一会儿就醒了。”
林清打了个哈欠,被窝里他赤条条的,刚一靠近隋瑛,又羞得往后缩了缩,他想到了什么,眼珠子灵动一转,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你大概伤心了许久,关于皇后的事。”
“嗯,”隋瑛黯然,“一路上,心里闷得慌,竟是谁都护不了。”
“不,哥哥,皇后她还活着。”
隋瑛双眸遽然睁大:“当真?”
“我骗你不成?她诞下了皇帝,皇帝许了她自由。不过,这是秘密。”林清狡黠地笑,隋瑛愣了片刻,恍然大悟。
“如此,如此便是太好了!今儿那样的女子,不该困于深宫。不过,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是陛下的意思。”
林清暧昧地叹息一声,闭上眼睛,在隋瑛怀里翻了个身,说:“他做这事,没有与我商量,可见他早已有自己的决断,他在帝位上第一次忤逆了我,这是他的进步。他会是一个好皇帝的,哥哥,他会的,如此,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林清打了个哈欠,迷糊糊地说:“一切都是值得的……”
话音未落,又沉沉睡去。
一个回笼觉过后,天刚蒙蒙亮,一辆便轿打南风楼后面悄然离开,林清从榻上支撑起酸软的身姿,差老鸨唤了几名女子过来,服侍他穿衣沐浴。
林清心情极好,出手很大方,赏了几碇银子后,他吩咐下回这间雅间就给他留着,另外,对他来了,见了谁,做了什么事,守口如瓶,否则南风楼也别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