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屏息,似乎都在等我的决定。
我轰然颓唐,仰头任眼泪流淌,寒风刺骨,泪水在我睫毛上簇拥着几乎快要凝结成冰。
天空骤然下起大雪,雪花飘落在我的脸上,与泪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我……留下。」
58
姨母一生不信命,此刻却甘愿认命,为了我奔波于远方。
我目送姨母一行人离开,手里捏着姨母留给我的香囊,站在城外久久不曾回神,直到南槐序叫我。
「方姑娘,天气太冷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方姑娘!方姑娘!」
我忽然栽倒在地,南槐序手忙脚乱地接住我。
再醒来时,夜色已暗,屋中点起烛光,纱幔后有个人影坐着。
我嗓子干得冒烟,沙哑着叫水。
一碗温水递了进来,明黄色的袖口,淬着龙诞香。
时胤将我扶起,我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才勉强缓过神来。
头脑清醒了些,当即放开他的袖子,低首垂眼,朝里偏过身去。
「不知是陛下在此,还望陛下恕罪。」
时胤轻轻将茶杯搁在一旁,大拇指摩擦着手上的扳指,一言不发。
屋中除了我和他,空无一人。
见状,我想起林寂清当着众人的面向南槐序发难,此刻又不见他的人影,心底一沉。
「敢问陛下,您将如何安置南将军?」
时胤掀起衣摆,在床榻边坐了下来,这个距离不禁让我皱了皱眉。
「虽有江陵众官员为他做保,可毕竟他与檀郎关系匪浅,若还让他掌握兵权,实在难以服众。
所以孤暂时免了他的军务,让他好生歇息歇息,日后寻到合适的机会,再将兵权还给他。」
「那暂代兵马的人,是谁?」
时胤忽然伸手撩起我的鬓发,我心中一惊,下意识躲闪,他的手倏然擦过我右颊。
当初的箭伤已愈合,用药得当,只留下一道极浅的印子,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我和时胤都仿佛僵住一般,都没有说话,屋内一时陷入寂静。
良久,他唇边溢出一声叹息:
「阿雪,你我何至于这般生疏。」
时胤的声音极轻,却如惊雷落入我耳中,将我炸了个里外俱焦。
我偏过去的头,仿佛上了生锈的锯齿,一点一点艰难转过来。
仿若为了证实我的猜测,他又开了口:
「我一直等着你来认我。」
时胤的目光落在我后背上,我后脊一寸一寸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