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到?人真正躺到?床上,却又?有些睡不着。
文秀才忽地叹息一声:“也不知家里?如何了。”
虽说他每隔几?年便要到?省城赶考,每次都是大半个月,今岁更是在省城滞留了一个多月,可此?番求学和?从?前赶考到?底不同,此?番若是顺利入学,他须得等到?腊月才能归家,如此?便得离家两个月,这还算短期,待年后再来,那就得半年后才能归家了。
这般一想,心里?竟是生?出浓浓的不舍。
文秀才不由得自嘲起来:“老夫如今倒是儿女情长起来了。”
韩时遇也不免被他勾起了思?念,特别是离别时文秀清那红眼睛里?依依不舍的柔情,更是叫他心底生?出一丝莫名的酸涩,只还没待他细察,便听到?文秀才的话,便笑道:“小婿倒不觉得这有何不好。男儿理当志在四方,可家却是最温暖的港湾,家人更是最深的牵挂,有了家的温暖,家人的支持,我们才能洗净一身疲惫,整装出发,走得更高更远,而我们做这一切,除了为我们的理想,又?何尝不是为了家人?是以儿女情长并不可耻。她们是我们最温暖的依靠,也是我们披荆斩棘的动力。”
文秀才万没想到?韩时遇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由喝彩:“说得好。此?前倒是老夫狭隘了。”
韩时遇笑道:“并非岳父狭隘,岳父所?作所?为无不为此?,只是有时候人难免看不清自己的内心罢了。”
文秀才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他追逐功名,一是为了自己,二也是为妻儿。
妻儿随自己吃了那么多苦头,他希望自己能够走得更高更远,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时遇,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文秀才感叹:“我自小家贫,侥幸方得读书机会,可因多年不曾及第,家中兄嫂也有家累,不愿意再支持我,于是便分了家,虽则父母已是偏袒,可读书耗费巨大,你师母既要操持家务,又?要拿起针线赚钱银钱供我继续科考,可惜我中了秀才之后多年不能中举,不能给她更大的荣耀,此?番出来,也是想拼死一搏,若是三年后能成?,自是最好,若是不成?,便也就罢了,此?后我便安安生?生?的留在镇上教书,陪着你师母,教导秀庭。”
否则他一日不放弃考举,家里?的日子便一日都不能好过。
再者儿子也一日日大了,若是日后他们父子皆考举,这负担便太沉重?了,他又岂能忍心老妻为此殚思?竭虑,早早白头?
韩时遇闻言不由得一怔,好一会儿才道:“岳父既有这等破釜沉舟的决心,小婿相信您定能得偿所?愿。”
文秀才笑:“便承你吉言。”
凤溪村,韩家院子里?,文秀清仰望着一弯月牙,思?念亲人。
“嫂子。”韩时萱走出来:“你在想哥哥么?”
文秀清叹息:“父亲和夫君已走三日,也不知客曾顺利抵达府城。还有父亲,也不知是否已然顺利入学。”
韩时萱安慰她道:“嫂子你就放心吧,哥哥和?姻伯肯定会顺顺利利的。”
文秀清道:“但愿一切如你所?言。”
“必会如此?的。”韩时萱牵起文秀清的手,一片寒凉,忙道:“嫂子,这秋一日比一日深了,夜里?寒凉得很,还是莫要再在外面待着了,否则若是着凉了,哥哥知晓才叫担忧心疼呢。”
文秀清不由得脸上微红,“瞎说甚呢?”
“是,我哥不心疼,我这个小姑子心疼,行?了吧?”韩时萱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