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依旧背对自己,一动不动,谈煊薄唇微启,说道:“闻逆川,你转过来看着我。”
这话听起来像商量,其实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闻逆川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缓缓站起来,然后转过身去,与身后的人四目相接——
此时屋外天边刚刚破晓,微弱的光透过窗纱间隙透进来了一些,打在谈煊的脸上,明暗交杂,让人看不清神情。
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的挺拔,光是站在那里,甚至不需要多说一句话,就有着天然的压迫感。
唯独乌黑明亮的眼眸里,还隐隐透出了疑惑和探究,好似还夹杂了一丝温柔。
可当他一开口,温柔也被吹散了,是没有起伏的、冰冷的语调:“闻逆川,说句话。”
闻逆川抿了抿干涩的唇,他本来已想好了一个谎言,可不知怎么的,当谈煊站在他面前,用这样探究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又本能地要说出真相:“大人,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在找东西。”
“你找什么?”谈煊问。
“清晨时候你来我房内给我拿箱银子的时候,还从我这儿顺走了一个盒子,”闻逆川略加停顿,话已经说到一半了,不可能再有后悔的余地,于是,他又把话补全,“那里头养着很特别的草药,我想找回来。”
闻言,谈煊明显反应了一会儿,但并不是在回忆那盒子,而是在回忆那盒子里头所谓“特别”草药的模样——
这、这不是豆芽菜吗?
不解之余,谈煊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心脏一抽,他下意识抬手捂了捂胸口,连说话的嗓音都变得沙哑了一些,他说::“所以,你昨夜这样主动,就是为了找那东西?”
闻逆川已经不敢看他了,他想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再用谎言去掩盖谎言,于是,他如实回答道:“是。”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谈煊没来由地倒抽了一口气,所以,那些欢愉、动情、难舍难分都是带着目的的,这让他不由想到过去的许多事,似乎每一次闻逆川主动找他的时候,都是有求于他,亦或是别的事。
绝对不是专门为了想见他。
谈煊心下一沉,好像一直支撑着他的某一根关键的弦断掉了一样,快两年过去了,这个他给予无限信任和爱护的人,那颗心终究还是没办法捂热。
他可以给闻逆川任何想要的东西,但他不能认识闻逆川欺骗他、利用他,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去试探他的底线。
难道他的喜欢就那样“不值钱”吗。
是了,谈煊又记起他曾经把人绑在床上、限制他在房间内、不让他出门的那些时日,或许闻逆川对自己有过情谊,可也随着他日渐强烈而疯狂的占有欲,被消磨殆尽了。
“那草药……”谈煊像是吊着一口气一般说话,“是做什么的?”
“大人,此药名叫百解,是给你解蛊的,”闻逆川继续如实相告,又不忘提醒了一句,“大人可还记得你我之前的承诺。”
“记得……”谈煊垂下肩膀,看他的目光也带着惨淡,“没想到,你真的找到拿解药了。”
“此药在一般情况下,能解几乎所有来自苗疆的蛊毒,可能不能解大人的那种独特的……”闻逆川想到那是“龙阳之蛊”顿时停下来一瞬,而后又继续接上,“这还另说。”
“但此药无毒,大人可以放心尝试。”闻逆川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