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佚游攥紧了佩剑,命令一般的语气对他说:“你须得答应为师,永远不要觊觎高山危墙之后的东西!永远不要寻求不属于我们、不属于这世上的法力!”
晏伽动动嘴唇,似乎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一个“好”字:“到底为什么,师尊……”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绝对不能妄图成神,永远不能!”
晏伽明白了,那是自己所选的路,也是从今往后他背上的使命。不过这一切他早已有所准备,首徒之位是他心甘情愿,哪怕真的要舍弃些什么,也不能回头了。
“伸出手来,阿晏。”乐佚游指着那片澄澈的水潭,说道,“等血祭之后,我会带你去裂隙结界看看。”
晏伽伸手过去,那些蜉蝣慢悠悠地让开,又围过来蹭一蹭他的手:“血祭建木……用你的血……是新的,是下一个……”
“师尊,您已经祭过了吗?”晏伽问。
“上一任掌门也曾带我来这里,那时他已经快油尽灯枯了,不得不选出继任者。”乐佚游说,“你还小,但此事也是迟早,日后若我也不在了,你不至于不知所措。”
晏伽笑了笑:“我要怎么做,师尊?”
“划破手掌,以血浇地。”乐佚游答道,“只是些许,但……或许会很痛苦。”
“我习惯疼了,只要不把我吸干就好嘛。”晏伽很轻松地拔剑,割破手掌,看着鲜血淌入谭中,晕开千丝万缕的红线,萦绕在倒影之上,仿佛鲜红的钩索将他缚住。
潭底有什么动了动,晏伽好奇地盯着看,忽然从中冲出数十条苍翠如根须一般的东西,猛地缠住了他,并且快速收紧,就像是防止他逃开一样。
乐佚游忍不住上前一步,又顿住,拧着眉退到一边。
晏伽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东西是什么,一阵敲骨吸髓般的剧痛瞬间就将他拉入深渊,如同锋利的长剑将他从头到脚贯穿,四肢百骸先是发麻,接着痛楚猛扑而来,千军万马从他身上踏过。
等耳朵重新变得清明的时候,他听到自己在惨叫,而那些绿色的根须还在向他手腕里钻——那东西仿佛一心要扎根进他的血肉,疯狂往里钻磨。
晏伽越发觉得喘不上气,用尽浑身仅存的力气想要挣脱,然而周身却越勒越紧,根本不给他逃走的机会。
经脉丹田中的法力正在被褫夺,那些根须永无止境地撕扯、吸食着他。晏伽忍不住绝望地想,自己真的有这么多法力吗,这样下去,他会不会被吸成一具枯骨?
好疼,好疼……
太疼了……
太疼了!!
晏伽几乎是跪趴在地上,全身被根须缠绕,双手十指插进松软的泥土里,磨出了血痕。他的脊背绷得死紧,除了呜咽着撑起身子,他没有任何止消或减缓那痛苦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