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安潇湘狠狠抖了抖眉头,边摇头边道:“不不不,不可能,我这屋小,装不下您这尊大佛。”
夏无归置若罔闻,大步跨入已被砸穿了的寝宫,扫视一圈。磁性冷醇的声,缓缓地道:“孤认为,甚好。”
而后安潇湘怎么赶人,夏无归都不动如山地守于锦绣阁。她是头一回发现夏无归如此厚颜,从前不用赶都巴不得赶快走,一下改了性子,让她觉得有点惊悚。
是的,惊悚。从前夏无归打她,她都没这么害怕过。夏无归会不会一夜之间,脑子坏了?
得知房顶被淼沝水砸出一个大洞后,玻璃立即便带人来修补了。
而后下去看着淼沝水领罚,他没忍住笑出声:“你怎会如此蠢顿,竟去坏皇的好事!”
淼沝水看了正在挨打的玻璃一眼,默默地道:“那你呢?”
“……五十杖。”
“……我也五十杖。”
……
锦绣阁中,桃子与橙子得知,皇要留宿,不知所措地对视一眼。
皇从前对主子,非打即骂,好几回都是九死一生捡回的性命,今儿是皇第一回留宿于主子屋内,她们却没有想象中地开心。
屋内,安潇湘沐浴之后,给那块有过电流的石头,上了一炷香,而后喃喃自语虔诚地祈祷着。
希望夏无归赶紧滚蛋!
若是夏无归不搞事,她还能练多两个时辰的内力。这会儿他还在前院与玻璃议事,说不准啥时候就来了。
安潇湘无事可做,只能坐在秋千上,静静地发着怔。
一改往常的风格,她一身红衣,披散着长发,赤着娇俏玉足。天蓝的眸子清澈纯明,与妖治焰色的红衣,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就似那天使坠落了地狱,披荆斩棘归来,仍保留着最初的圣洁耀眼。
她神情慵懒傲慢,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发丝,天蓝水眸越过远方,若有所思。
橙子见她满面呆滞的模样,上前轻轻问道:“主子,您累吗?”
橙子向来细心聪明,也懂她的心思,只一句话,一下戳中了她的心窝。
安潇湘轻轻地笑了笑,满面无所谓地叹了口气:“累啊,我早就累了。”
不想与夏无归纠缠不休,只想抛弃所有的包袱,做一个懦弱之人,过平凡的日子。
橙子在一旁,看着安潇湘的脸色骤变,不知她究竟在想什么。
那一日,她眼睁睁看着安潇湘,在坑里全然起不来的模样,奄奄一息地对她说,她上不去了,却还笑得一脸漾然,全无所谓的模样。
而那一日,看到主子悠然自得地上了屋顶,她看到宁死不屈、宁折不弯,绝不服输的眼神。她从未如此钦佩过任何一个人,除了主子。
而真正令她动摇的,是为她跪地弯折的一幕。
以及破院中,分明自己果不食腹,却每一回都特意剩一些粥菜给她与桃子,却让她活了下来。
主子分明能将它们吃完,却刻意剩一些下来,说自己饱了。而便是那一刻,她下定决心,若活着挨过这道坎,她必誓死追随主子。
而安潇湘却想,橙子、桃子分明与她一般饥饿,面瘦肌黄、骨瘦如柴,却每一回找到吃的都先给她。
人素来是将心比心的,若非它们如此待她,她又怎会留有余地,毕竟那般绝境——
想到此处,安潇湘低低笑了。她在秋千上漫不经心地晃悠着小腿,攥在秋千绳上的手骤然收紧了几分。
天逐渐地暗了,院中不知从何处飞出了许多萤火虫,点亮了寂静无声的小院。
桃子点亮了长廊的宫灯,便过来替她轻轻摇晃着秋千。她不由感叹,平日主子便美,今日只换了身衣裳,便更美了。
空气中只剩下点点萤火,微弱的光亮四面照耀,果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