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顾会意,没说什么。林规突然问道:“你讨厌断袖?”
他:“不讨厌。只是讨厌耽误人家姑娘的行为。”
林规:“你是断袖吗?”
这个问题超出了他对林规的认知,林规这样严谨的人是不会问出无关紧要的问题的。他反问:“您是吗?”
林规:“不是。”
他:“那我也不是。”
林规:“很好。”
他当时以为林规只是寻常的一问,现在回想才知林规是试探他能不能接受萧遣是个断袖,还是因为他成的断袖。
李顾向林规道:“问儿资质平平,难成大器,以后还赖你照顾他。”
林规:“能力范围内一定帮扶。”
李顾安然地躺下,不知在想什么,连声说“好”。
李顾是百万将士的精神支柱,他的生死牵系大齐的根基,死,士气溃散,活,威慑四方。萧郁派了太医住府照料李顾,医治一月之久,终于调好过来,有惊无险,朝廷松了口气。
一日他去祭拜玉堂,想起膘局来,便去了城外的破庙,佛座下已经囤放了两沓检举信,有一张清蒸鲈鱼的留信,问一年不见回音,是何缘故,又道膘局散了,只剩下七八人。
他取走了信,留信写道:“无碍,已归。”
他拾起玉堂的“衣钵”,每日往状元湖去,那里虽被填平,但无所谓,他挖了一些蚜虫,靠坐在玉堂经常垂钓的那棵柳树下钓起了蛤I蟆,看学子们下学。
直至今日,他终于理解为什么玉堂喜欢在这里发呆,因为太孤独、太迷茫、太自疑、太疲惫,当看到一张张年轻的充满生机的笑颜时,他果真汲取到了能维系他走下去的能量。
他变得像玉堂一样,看起来不问世事、冷漠无情,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身携带一壶忘忧酒,醉了便在树下小眠,醒了就在大街游荡,明明风华正茂,却显得老气横秋。
白檀一如既往地照看他,时而送来饭食,时而送来干净的衣裳,酒楼的生意都淡了。
仕法施行了一段时间,初见成效,那些因仕法而入仕的人也会偷偷带酒来敬他,一来二去,他就像一个酗酒的流浪汉。
变化之大,百姓一度以为他是在法场被玉堂附身后就没有脱身,众筹请了个法师给他驱邪,把他捆在高台做了一场法事,从白天都黑夜,人都晒黑了一圈。
又一日,惠风和畅,他抱着酒壶在树下酣眠,终于做了一场久违的好梦,梦里少年的他遇见初来京城的玉堂……
“士均!”
他一番梦呓,忽的一波冷水浇在他的脸上,他惊醒过来,竟看见萧遣将酒壶摔碎,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