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熙:“嗯。去吧,别让陛下觉得怠慢了。”
勤政殿关门一聊就是四个时辰,萧遣回到寝殿时,灯烛已经熄了一半。他轻轻推开内殿的门,里头一片静悄,瞥见江熙已经睡去,方退了出来,询问宫人江熙是几时用膳、几时睡下。
宫人答说:“国舅酉时用了晚膳,之后与欢姐儿在殿里玩耍,戌时三刻,欢姐儿睡了,国舅让布了糕点和汤羹,却未动口,在门口呆呆站了一个时辰,到了子时,可能实在是累了,才歇下。”
萧遣沐浴完,静静回到内殿,小孩惧黑,床的两头都点了灯,将这一角落照得黄漾漾的。
江熙睡在床的中间,侧身向里,柔顺的青丝铺在枕上,被褥盖得老实。床角两堆冬衣摞成一高一矮两座小山,大概是没让人伺候,天又冷得紧,先窝进了床里头,才开始宽衣,虽说不上凌乱,就是不规整,把原本空荡荡的床塞得窄了一些。床侧为欢欢准备的小床变成了摆设,也不完全无用,江熙的鞋飞进了里头。
萧遣将鞋拾起,摆好在床下,越过江熙,微微掀开被子一角,软绒绒的被褥下一张白乎乎的小圆脸冒出来,睡得正香,小身子还裹着一张小被褥,她似感觉到了异样,惊动了一下。
惹不起!萧遣忙的将被褥放下,留了条缝,又看江熙,弓着身子,一只手搭在枕上,一只手压过一个长枕,手掌轻轻落在欢欢身上,头发全掠到耳后,恐欢欢夜里醒来不见父亲而是长发披头,容易受惊,又怕惊扰了欢欢,连呼吸都是细微的。
岁月不曾在江熙身上留下半分痕迹,还是十多年前风华正茂的模样,眉眼偏生得温柔,这般眠着,如初阳下的玉兰,高洁而不清冷,好看到不像来自凡尘。他静静看着,心里满是庆幸。
他喜欢江熙穿白色的衣裳,也喜欢江熙安静的模样,又不敢太喜欢,恐仙凡有别,不能妄想。
其实人到了一定年纪,俗事压身,想要踏踏实实睡上一觉实为困难,作为一个失眠病患,萧遣太知道江熙这会的睡相有多令人向往。
萧遣笑了笑,捻脚捻手地钻进被窝,侧躺下,嗅着江熙的发丝,倦倦地将入睡时,怕江熙又独自去闯事端,于是把手臂搭在了江熙腰上,以防他跑了。
次日,江熙迷迷糊糊醒来,往床里面一掏,崽不见了,惊坐起来。“欢欢?!”
“在我这。”萧遣抱着欢欢在梳妆台前玩耍,道,“累了就多躺一会儿。”
窗沙透着外边的天色,灰蒙蒙的,应该还早。江熙问道:“你带欢欢起床的?”
萧遣:“嗯。她卯时就醒了。”
江熙想了想,问:“你会给小孩穿衣裳?没穿反吧。”
“这不好好的么。”萧遣抱起欢欢亮了个相,好大好臃肿的一坨。
“哈哈哈哈!”江熙拍床大笑,“肯定没扯平,拿过来。”
萧遣把欢欢抱回床上,江熙一边给欢欢整理,一边道:“昨晚本是想等你回来的,结果躺下就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遣:“子时三刻。”
江熙:“那我睡了好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萧遣:“年轻人睡得沉不是坏事。”
江熙想起萧遣以前说他睡得似个死人……他歪着头逗萧遣:“如今说话这么好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