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输的。这么多年来,他确实并非每次都能守住禁地钥匙。但他可以输给任何一个挑战者,唯独不应该输给段枕歌的御影,将禁地钥匙拱手让给这个即将成为太子、得到皇帝宝座的人。
他明知道怀昌王为了护住御影宫、护住宫主之位耗费了多少心血,可他却技不如人,让宫主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何鹄一只敢回答:“求宫主责罚。”
怀昌王端起酒杯,摇了摇头道:“有甚好罚,起来吧。”
见他们二人表情凝重,段枕歌缓和气氛的笑了笑:“皇叔不必如此紧张,闯御影宫禁地,绝非一朝一夕能准备好的。就算真的去了,也不一定能成功。”
说话间,他抬手,端起“长夜尽”,再次为两人斟满。
酒落,语尽,这便是最后一杯了。
该说的话早已说完,剩下的就是闲谈。四杯酒下肚,两人间氛围也轻松了不少。
怀昌王性格洒脱,坚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他做了这个决定,该说的说完,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于是他看了看段枕歌身后的冷清风,好似突然想起什么,问:“……说起来,我听闻你为他赐了姓名?”
“是。”段枕歌点头,“他如今名为冷清风,已让碧云改过卷宗了。”
“冷?”听到这个姓氏,怀昌王一怔,轻笑,“他师父听到恐怕要高兴坏了。我经手御影不知几多,但他确是冷雨唯一承认的弟子。”
“冷大侠近来如何?”
“不知道,遇见了便找他喝酒,一般是遇不着的。”
“若得了空闲,我定让清风前去拜会。”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后,段枕歌举杯,饮完了长夜尽。
“剩下的‘逍遥’乃是留给皇叔的。夜深寒重,皇叔保重身体,我明日还有要事,便先行告辞了。”
说罢,段枕歌带着冷清风离开酒庄。
怀昌王看了看那推至自己面前的酒盏,盯着酒面上倒映的弯月,“逍遥……呵,何鹄一,赏你了。”
何鹄一垂首:“属下受不起。”
“别开玩笑,”怀昌王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你觉得今夜的四个人,哪一个受得起?”
这世上,谁又真能逍遥自在?
何鹄一沉默起身,端起桌上酒盏一饮而尽,将内伤翻涌而出的血液一并咽下。
现在天色已晚,宫门落锁,段枕歌决定带着冷清风去自己在流月准备的住处。那儿离林向远的皇城军军营很近,安全十分有保障。
段枕歌骑在马上,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只觉得酒的后劲缓缓升腾,脸颊被月光烤得发烫。清风拂面,解下些许温热。
他恍恍惚惚问:“方才你对何鹄一……是不是留手了?”
冷清风牵着两匹马慢慢往前走,听见他这般说,转身抬头看他,“是,属下听到主人同掌柜对话,不想破坏主人酒庄,故下手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