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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转身告退,离开时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像是生怕里面的人逃出来似的。
楚青檀自嘲一笑,觉得大可不必,就以他现在功力尽失、手脚绵软的状态,怕是走不出几米就能被外面的守卫“请”回去。半个月来,类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从离开罗刹门那天算起,他已经被关半月有余了,那天得知弗舍就是晏归尘,他心神大震,晏归尘趁机将他迷晕带到了这里。
那天,楚青檀一睁眼,看到的就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卸下神秘的黑袍,晏归尘的容貌并没有太大改变,还是那样摄人心魄的纯净漂亮,昔日清澈如水的眼眸中却透着幽青的阴郁,柔软的气质也变成了肉眼可见的尖锐。
他坐在床边,正把玩着那块染了血的玉佩,见楚青檀醒来,垂眸笑了笑:“师兄醒了,头还疼吗?”
他虽然笑着,但眼中分明没有半点笑意。就像一块墨染的美玉,让人难以看透。
楚青檀注意到周围熟悉的陈设和景象,一花一木、一桌一凳,就连那把他亲手做的青竹藤椅,都与沐云轩内的一模一样,但却弥散着不容忽视的淡淡妖气。
楚青檀面色一变,撑起身来:“这是哪里?”
一动才发现自己浑身乏力,像是大病初愈的病人,胸闷气短,连起身都困难。晏归尘扶他起来,笑语盈盈的像是在闲谈:“师兄放心。此处是我一手为师兄建造的住所,师兄可喜欢?”
楚青檀半靠在他的肩膀上,冰冷的体温透过衣料渗进来,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这些信息他从何得知?还有那块玉佩,早在五年前就已经作为证物交由仙盟保管,他又是怎么得到的?他的势力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出了此刻最要紧的问题:“燕凌霄呢?你把他怎样了?”
自己离开时,燕凌霄还被困在罗刹门之中无法脱身,若是晏归尘此时对他做些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晏归尘轻描淡写道:“杀了。”
楚青檀一惊,猛地回头看他,见他一脸戏谑,即便明白他所说的绝不可能,但又忍不住犹疑。原因无他。现在的晏归尘,看起来真能做出这种事情。
他反应这么大,晏归尘心下烦闷,面上却表现得无所谓,仍然挂着笑:“师兄这么着急作甚?我开玩笑呢。那人不像我,命好,有师兄时时挂念着,就算是罗刹门也能逃出生天,看来真是连老天都在帮他。”
没事就好,楚青檀松了口气。如此看来,晏归尘既没有报复玉清境,也没有对燕凌霄出手,虽然可能只是要先腾出手来料理他,但既然一切都没发生,就好歹还有回转的余地。
见他沉默不言,晏归尘笑笑,“师兄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怎么就不问问我这些年来过得如何?”
楚青檀抬眸看他,他变了太多,不再是从前那朵需要自己保护的小白花,身上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沉稳睥睨。
“何必问?你看起来过得很不错。”
“很不错?”晏归尘喃喃重复,轻嗤一声。
楚青檀不明白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报复自己,那日在白夜山又为何要出手相救?不仅如此,以晏归尘现在的实力,就算直接将他抓走也不在话下,何必掩饰身份一路同行获取他的信任?
如今晏归尘的想法他是彻底看不透了。
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手段,他现在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功力尽失不说,连佩剑和众多法器也被收缴一空,本来对上的胜算就寥寥无几,现在直接归零,只能任由对方搓圆捏扁。
五年前楚青檀亲手剖丹的时候就想过自己未来即将面临的遭遇,本以为自己会惴惴不安,可真到了这一天,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平静。这大概也是因为晏归尘的表现比他预想得更……温和?
他无奈自嘲,“现在我是落到你手里了,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他当初那样对待晏归尘,如今风水轮流转,他自己做了阶下囚,对方自然是要报复回来的。只是不知道会报复到何种程度。
是断手断脚,剥皮抽筋、还是像当初自己所做的那样剖丹,让他变成废人?或者干脆一点,直接一剑了结他;又或者旧怨难消,参照原剧情里他的下场,将他抽去脊椎吊在蛇窟之上日夜承受噬身之刑?
想到那个场面,密密麻麻吐着蛇信的蛇群,楚青檀瘆出一身鸡皮疙瘩。若真要受那种折磨,那他还不如自己一头撞死来得痛快。
晏归尘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着从身后环住他,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亲密得好像两人之间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些恩怨。
“处置师兄?我舍不得。师兄对我恩重如山,没有师兄就不会有今日的我,我自然要好好报答。”
楚青檀可不会天真到以为他所说的“报答”是真正意义上的报答,“你到底想做什么?”
晏归尘靠得太近,说话时微凉的气息洒在他的颈侧,给他一种毒蛇盘绕,獠牙随时都会刺入自己的要害处的错觉。
“师兄别怕,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对你怎样,但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楚青檀不确定他口中的“其他人”是单指燕凌霄一个,还是包括玉清境在内。又或者他想报复的对象是曾将他驱逐出去的整个修真界?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似乎就有解开魔族封印的缘由了。只是楚青檀现在还无法确定,五年来在妖界呼风唤雨的新任妖帝玄麟究竟是不是晏归尘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