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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思索片刻,抬头道:“我是浮仙宫人,不能违逆少主的意思,不过可以私下里塞些丹药给他,起码能保住他的性命,让他不至于太遭罪。”
这方法虽然不能完全解决他们眼下的困境,但好歹能多争取些时间,楚青檀感激道:“多谢!”
木心道:“何必言谢?当年若不是你们出手相救,我早没命了,就连天问也不一定能顺利出世,如今我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楚青檀心里还装着许多事,好不容易有了个信得过的人,连珠炮似的都问了出来:“如今外界情况如何?玉清境知道我们被困的事吗?妖族可有动作?”
木心被一连串问题砸得有点懵,他整日待在浮仙宫,几乎从不踏出房门,从不与人交际,哪里了解外界那些事?说得直白些,他连如今的妖帝是谁都不知道,闻言苦笑着摆摆手:“这些问题我可回答不了,你若实在想知道,便自己去看吧。”
楚青檀:“别开玩笑了,如今我被困在这地方寸步难行,如何出得去?”
木心道:“谁说走不出去就不能看,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说着他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状法球,从小窗口递了进来。楚青檀拿到手上,只觉一阵沁人心脾的幽幽凉意透进掌心,仿佛能透过皮肉直达灵魂。
楚青檀身怀奇珍异宝无数,能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还是头一遭,木心不愧为顶级锻器师。
“这是何物?”
木心勾起一边嘴角,显露出藏不住的自得:“此物名为水月心,是我最新之作,你是第一个使用者。”
随即他向楚青檀简单介绍了水月心的用法,楚青檀这才领悟到为何他说不需要出门也能探听外界消息。
他只要带着水月心入定,借助其中力量,就能主动使元神脱壳,身体还在原地打坐,意识却已经挣脱束缚,不受地形约束,想去哪去哪,必要时候甚至能让元神附身外物,暂时获得行动能力。
有它帮助,楚青檀办事就轻松多了。
他问:“元神状态下可能被人发现吗?”
木心自信:“绝无可能。”
元神既无实体,也无任何灵力、气息波动,就算是大乘期在场也没可能发现。
楚青檀彻底放下了心,木心走后他便立刻开始入定,水月心凉幽幽的感觉逐渐席卷全身,像是有波澜微动的潮水一点点漫上来,淹过头顶之时,元神从天灵处缓缓探了出来。
楚青檀元神落地,感觉轻飘飘的,回头一看,自己的肉身还在闭目打坐,似乎只是进入了再寻常不过的入定状态,谁也看不出来他已经元神离体。
他心念一动,元神顺利穿过房门飘了出去,一路向外,沿途的守卫都对他的存在毫无察觉。
他先是找到水牢察看了一番燕凌霄的情况,燕凌霄被重重锁链困住,下半身浸在深冷的冰水中,肩膀的伤已经溃烂,脸色苍白,但还保有意识,努力催动灵力抵挡来自水下的攻击。
见他性命无虞,楚青檀转头又出去找晏归尘,可惜他兜兜转转快将整个浮仙宫都找遍了,也没发现晏归尘的影子,倒是了解了不少来自外界的消息。
妖帝玄麟近日来集结了叫得上名号的所有妖王和大妖,还有妖兽无数,虽不知意欲何为,但显然将会有一番大动作,还有消息说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起初得知这消息时,楚青檀还没有多在意,毕竟两族终有一战,或早或晚总要来。可后来他又得知,玄麟已经得到了两件降魔杵,距离解开魔族封印只差最后一件。
毫无疑问,他在找的东西就是最后一件,最后一件降魔杵至关重要,烛九阴会将它存放在何处?
琼华岛,地宫。
九十九盏供灯点燃,点点微光聚拢成燎原业火,晏归尘正闭目坐在中心莲座之上,苍白的皮肤下能看到血液异常狂躁的流动,这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尊快要烧坏的瓷器,裂纹遍布,随时有可能被暴动的力量撕碎,眉头紧皱,脸上露出难以压抑的痛苦。
浮仙宫宫主在殿门外看着,不由得摇了摇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秦铮走进来,空气中暴动的力量让他微不可察地压了压手指。
晏归尘的状态比之前更糟糕了,秦铮担忧道:“少主还是不肯服用谪仙露,这样下去怕是不行。”
晏归尘这是当初强行化蛟时留下的毛病,过多的传承之力损害了他的根基,导致他的肉身达不到本该有的强韧水平,化蛟时尚能强忍过去,可化龙所承受的力量几何倍地增长,再加上雷劫,风险实在太大。
老宫主将双手揣进袖子,目光一动不动落在莲台之上:“谪仙露固然能强化肉身,但会使人忘却前尘。他执念深重至此,怎么肯忘?”
秦铮不由得回想起当年晏归尘刚被带回浮仙宫的模样,支离破碎,万念俱灰,对外界的刺激完全没有反应,几乎与尸体无异。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可那时的晏归尘要经历的何止是心死?还有无时无刻不像业火焚身一般的痛苦。他们想尽办法为他修复身体,一点点激起他的求生欲,好不容易才把人救回来。可他们救回的似乎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他没有情绪,没有欲|望,满心满眼只有变强,不择手段、不计代价地变强。
传承之力的折磨如影随形,其实他只要肯用谪仙露,一切问题都不成问题。但他不愿意,一直扛着、忍着,就这么拖到了如今,哪怕在后遗症发作、失去全部功力生不如死时,他也从不曾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