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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石中间沾不到海水,上面血液半干,变成了膻臭的黏液,沾脏了蓝允涟的裙摆。
“仁医生,”蓝允涟面不改色,问,“可以确定死因吗?”
“面部直接接触极端热源,”仁心回答,“是被烧死的。”
围在这里的人都皱起眉,表情复杂,很难说是不忍心还是被恶心到了。他们挡住了光,仁心挥手示意他们退后。
“你们发现卫弘队长之后,”仁心抬头看向几名海警,问:“没动过现场?”
“没有,绝对没有。”领队的海警稍微挪开捂着鼻子的手,回答说,“我们顺着海岸线巡逻,远远地隔着段距离,先看见了篝火,走近闻到了气味才发现火里有个人。当时我们也不确定这是谁,就赶紧先把火给灭了,然后看制服觉得是卫队长。”
“那个……”另外一名海警忽然举起手,“我,我灭火的时候……”
仁心抬头,他平时随和宽厚,此时前所未有地犀利。海警愣了一下,有点担心。
仁心让海警实话实说。
“就是,我,我灭火的时候,可能不小心……踩了卫队长的头几脚!”海警九十度鞠躬,“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仁心翻了个白眼,俯脸近距离地观察尸体。
“昨天晚上,”仁心问,“有人在基地的宴会上看见过卫弘队长吗?”
“有的,我们刚才问了一圈,很多人都看见了。”有士兵回答,“说是卫队长喝得有点多了,自己溜达着出去休息了。”
如果没有外力,那最合理的推断就是卫弘失足摔进了火里。但是仁心皱着眉,没有立刻给出结论。
“这半边脸的痕迹这么深,创口边沿却这么整齐,说明这人倒在火堆里之后就没有再起来过。”仁心用镊子指向木块,说,“正常人被烫一下也要跳起老高,这样毫不挣扎,除非他在被烧之前就失去了意识或自主能力,或者,是被人强行按下去的。”
这话含义太深,没人出声。有士兵悄悄地看向蓝允涟,但蓝允涟一直注视着尸体,没有抬眼。
“这事可能……”仁心斟酌片刻,还是说:“我的意思是,卫弘队长喝醉了,想要独自行动,这当然没问题。但这里离基地很远,还在山崖底下。卫弘队长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还单独点了堆篝火?”
“喝醉了的人,”蓝允涟忽然说,“做什么都有可能。”
这话就像微凉柔软的手,抚平了气氛中的所有危险。如果非要说哪里突兀,那就是她接话的时机太恰当了。
仁心撑着膝站起身,第一次带着戒备来审视这名女子。
但蓝允涟还是蓝允涟,优雅端庄,沉着美丽。她甚至还保持着微笑,平和地与仁心对视,可是仁心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仁心迟疑片刻,没有说话。
“卫弘队长是公职人员,身份特殊。”蓝允涟当机立断,“先把他抬回基地,在得到来自政府的下一步指示之前,谁也不准接触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