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里的愠怒几乎都要将周身的一切燃烧殆尽,一双金瞳早就已经冷彻到刺骨。
薛亭彦狡黠一笑,似乎胸有成竹自己的答案能够消退颜礼心中的怒火:“现已下狱。”
勒其见颜礼并未应声,上前一步淡淡开口道:“要名正言顺让吏部侍郎下狱并非易事,况且若非没有陛下口谕或诏书,简直是贻笑大方。”
听勒其此言薛亭彦自然明白,既然颜礼从头到尾在此事上默不作声,显然勒其所言便是得颜礼受益,这同样也是国师的意思。
他不急不慢扶住扶手坐直了身体,笑道:“属下自然有自己的门路,只是这其中…免不了大人这层身份与关系的加持,方才能事半功倍。”
闻言颜礼也并不恼,从某种意义来说,薛亭彦与自己,与勒其都是同一种人。
谨言慎行一世,唯怕行差踏错酿成大祸。但有时为达目的也能适当的不择手段。
颜礼一手撑着下颚,饶有兴趣的重新审视自己面前的人。
他将薛亭彦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薛亭彦也算是他一手提拔起来,如今堪此重用,到底是合他心意,过程便也变得没有那般重要。而他也当真是没有白白提携此人,而今也正是他回报自己之时。
“你果然没有叫我失望。”
颜礼云淡风轻的开口,这话像是轻飘飘的赞赏,却更像是某种意义上对薛亭彦的肯定与接纳。
薛亭彦起身谢过颜礼后似又想到什么,转而开口问道:“只是不知大人现下可要将此事向陛下禀明?”
旁的事情他尚且还能自己拿定主意,可唯独与圣上挂钩相连的事,他实在是不敢擅自作主忤逆颜礼的逆鳞。
“不必。”谈及这个话题颜礼面上有些难掩的焦躁,他拨了拨自己额前的头发,长长舒出一口气:“陛下返程途中受累,这几日应该好好休养才是。这些事虽重要,可毕竟尚未查的水落石出,自然不必叫陛下分心劳神于此。”
语毕,颜礼一掀眼帘望向薛亭彦,似是给他吃一颗定心丸:“你放心,待一切来龙去脉一一查清,我自会亲自向陛下禀明。”
薛亭彦笑着点头,全然是一副好脾气由着颜礼心意自己绝不会反驳的模样:“一切悉听尊便。”
夜凉如水,星河漫天。
烛火晦暗不明的地牢之中,薛亭彦笑着对看守士兵亮出自己手中的令牌,那二人仔细辨认过后就恭恭敬敬退至一旁。
薛亭彦身后跟着两个黑衣斗篷的高大男子,饶是再好奇门口守卫也不敢再抬头多看一眼。
台阶上布满已经干涸的深红色血迹,而尽头单独隔开的独间里有藤椅一把,正对面木架上绑着一个只着单衣的人,面前摆满了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刑具。
颜礼一手取下斗篷的帽檐,抬腿坐在刑架对面的藤椅上。
“方大人,好久不见。”
他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一手撑住下颚,一手端过薛亭彦亲自为自己倒的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