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睡着了,明日起来又会腰酸背痛。”
颜礼小声嘀咕,随即揉了揉淮宁的发顶:“也不知道添件衣裳,若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办吶?”
说罢,他就俯下身去,极小幅度的把椅子和桌案分开一些距离,抬着淮宁的脑袋让他靠在椅背上,轻轻把人横抱了起来。
到里屋这几步路,颜礼当真是走的没有一点声响儿,也不敢有任何摇晃。
淮宁浅眠,就算是累的狠了,也总是容易被吵醒。
把人稳稳当当放在榻上,颜礼这才松了一口气。
确定没有把淮宁吵醒后,才拉住自己的衣摆避免衣物摩擦发出响声,慢慢坐在榻边,抬起淮宁的小腿为他脱了鞋袜。
把淮宁脱的只剩一件里衣,又把人好好塞进被褥里后,颜礼额前甚至都有些大汗淋漓。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为了不把人给吵醒,简直比他驭马百里还要累。
颜礼虽望不见淮宁的睡颜,却笑着伸手为他理顺额前的碎发。
“真不让人省心。”
嘴上责怪,可心里哪里有一丁点舍得怪淮宁的。
要是出去这一趟又病了,可不知道他自己到时候得心疼成什么样呢。
颜礼凝着淮宁半晌,久久不肯移开目光。这个人于他而言总是有别样的吸引力。
从始至终,自初见那一日起,淮宁这张脸难能叫人忽视,可最为吸引自己的,却是他一个人哪怕孤立无援也依旧在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破碎山河。
他二人相遇相识相知,从未听过淮宁对他开口抱怨自己的处境与无奈。
淮宁是特别的,更是独一无二的,他从始至终都是这般认为。
而在颜礼心中,更是独一无二。
从淮宁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一颗真心与所有热忱开始,一步步让颜礼慢慢卸下了心防。
初遇那一日开始,颜礼分明从未动摇过自己有朝一日必然会离开大淮的决心。
在那个时候对他们二人来说,淮宁分明知道他的离开会是不可避免的伤害。他不要求颜礼对自己付出同样毫无保留的真心,也不要求颜礼对自己允下虚无缥缈的承诺。
二十年以来淮宁有且仅有的心跳全然交付给了颜礼,可换来的只有颜礼的欺骗与隐瞒。
想到这里,颜礼只觉得自己胸腔内一阵震颤。不论多少次,只要谈及此事,从他带着目的接近淮宁的那一天开始,他就觉得无比愧疚与无奈。
他当然不知道淮宁曾斩钉截铁的回绝了包括柳昭旻在内所有人的示好与心意,也不知道淮宁在旁人面前从始至终坚定的选择了自己。
就算被伤的遍体鳞伤,也从不欺骗自己的真心。
淮宁一腔热忱与真心都给了颜礼,从未改变过。
淮宁身上所肩负的责任太多,凡事皆以大局为重。唯一一次自己所起的私心与贪念,无一例外都是为了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