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原因是其他御医畏惧天子,不太愿意前来汇报,怕无端惹怒上身。
另一个原因……则是曲迁自己的私心。
他想多见一见那个人。
谢桐接过药方,垂睫看了看。
药方是曲迁执笔写就,字体清隽如竹,将用料和功效都细细陈述了,底下还有其他御医的签名,非常周到。
谢桐看了两眼,他对医术并无太多钻研,于是开口道:“御医署若是觉得没问题,那便派人出宫去采药吧。”
曲迁站在他身边,低头就能瞧见谢桐纤长的眼睫,以及白皙挺拔的鼻尖。
天气渐热,年轻的天子今日将长发尽数束起,衣襟下露出一小段白得晃眼的脖颈,微弯的弧度显得优美至极。
曲迁愣了一下,随即不自然地别开眼,甚至连对方说的话都没有听清。
谢桐想把药方还给他,伸出手去,却迟迟没有人来接,不禁抬起脸,发现曲迁半侧着身,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目光怔怔的。
“?”谢桐蹙眉,径直叫了他的名字:“曲迁。”
青年浑身轻轻一震,立即回过头来,脸上竟有几分慌乱的神色:“圣上。”
“方子朕看过,没有问题,可以叫人出去采药了。”谢桐将纸还给他,顿了顿,又问:“你怎么了?”
曲迁的脸颊有着两抹可疑的红晕,谢桐迟疑不定地盯着瞧了一会儿,没来由地想……
和经常在闻端面前脸红的自己似的。
谢桐:“……”
感受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不确定,再看看。
曲迁慌乱了一会儿,很快镇定下来,微微退后半步,深呼吸片刻,听谢桐问他话,于是低声道:“草民……”
“还想问问家中的境况如何……”
谢桐没有立即回答。
曲迁的家就在曲田县,闻端之前的来信中,曾有提到过一两句。
而根据曲迁所言,他的弟弟,已于数月前染上热疾病逝,家中还剩一对父母亲和一个妹妹。
思及闻端来信中提到的内容,谢桐慢慢琢磨了片刻,才出声:“你家中的情况,不是很好。”
曲迁呼吸一滞,脸色已然变得苍白。
谢桐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西南有信来,提起你母亲已于月余前染上疫疾,妹妹在五日前,也开始夜间咳嗽。”
曲迁抿起唇,垂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
“但目前尚未有性命危险,”谢桐又道,“你父亲加入了城中的医师队伍,母亲与妹妹的病也在治疗中,或许很快可以转好。”
曲迁沉默了半晌,低低说:“若我没有这么早离开,而是带着他们一起搬去别处,可能不会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