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支持娘和离~”忽然,敞开的门厅传来一副清朗的嗓音。
抬眸间,梁氏看到儿子谨哥儿缓步近前,绷了许久的心弦顷刻间断裂,隐忍的泪再也止不住扑濑濑滑落。
“谨哥儿~”
“娘。”程谨箭步上前,搀扶起身的梁氏。
程副将不可置信地看着回府的嫡子,自从程谨送往长生岛入学,程副将几乎将所有的心思倾注在嫡子身上。
想来日后,有长生岛学子这层身份加持,再有梁家人作为靠山,程家必然能够扶摇直上。
不料,嫡子一回府便给大娘子撑足腰杆,让大娘子与他和离,这是哪门子的孝子,简直是冤家。
“谨哥儿,你说什么!”程副将缓声问出,身子微颤的从椅子起身。
程谨安抚着哭倒在怀里的娘亲,目光淡漠的看向父亲,语气平静地重复道:“父亲,儿子说支持娘亲与您和离。”
程副将温怒地瞪着嫡子:“放肆!”
“天底下岂有儿子搅和老子娘的婚事,这些年读的圣贤书难道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吗?可知道何为纲常孝道。”
程谨今早从姨母口中得知家中之事,立即赶回兖州城,担心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娘亲独自一人难以承受。
而他的父亲,一旦对上祖母的胡搅蛮缠,脑子总是不清醒。
“回父亲的话,儿子自是知道何为孝道礼节,但若让娘亲为了儿子牺牲自己,儿子又何有颜面谈及孝道。”
程副将被嫡子怼得脸色涨红,咬牙低怒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儿子自然知晓。”面对老父亲的威严,已有十六岁的程谨不曾露出半分怯意。
自小,他们兄妹看惯这府中腌臜阴司,心疼母亲为了他与妹子多番隐忍退让,到头来,母亲得到了什么!
现在,小妹下落不明,父亲竟还想轻轻掩盖过去,程谨一想到这,便对这个父亲失望透顶。
梁氏依靠在儿子的怀里用帕子抹泪,知道谨哥儿待她着想,但也不想谨哥儿为着她与生父顶撞,日后传了出去于他前程有碍。
不由得拭去眼角的泪花,直起身,声音沙哑哽咽的劝说道:“谨哥儿你刚回府,有些事你不宜掺和,这里有娘自个处置。”
程副将深深的看着这对母子,莫明觉得自己这个当家男人在妻儿眼中像个外人,心里尤为不得劲。
程谨欲要拒绝的话,对上母亲眼底的哀求,不得不压下心中躁郁,无奈地与双亲拱手作揖行了一礼,领着随从先行退出堂厅。
程副将望着远离的背影,郁闷地直抽气:“真真是本将小瞧了大娘子,竟把我程家嫡子教养成这般心性,忤逆生父,挑唆双亲关系,可见得在长生岛当真学了本事。”
程副将冷嘲热讽的一番话,刺红了梁氏的双眼,她最见不得有人侮辱长生岛,不悦地拧起眉头:“老爷慎言。”
程副将凉凉的瞥了她一眼,负气地别过脸去:“反正,本将坚决不同意和离,我知大娘子因仪姐儿的事痛心难过,本将即刻加派人马追寻孩子的下落,和离之事暂且作罢。”
说罢,生怕梁氏于和离之事不死心,干脆一拂衣袖,趁梁氏反驳之际,大步流星的迈出堂厅。
梁氏气极,心底更是坚定和离,即便不是现在,终有一日,她将带上一双儿女逃离这座吃人的程府。
秋去冬来,月如风。
江璃站在廊下,眺望着天边如玉盘似的明月,秋风微凉拂过脸庞。
袁娘拿来薄披风,仔细为她披在肩上:“娘子,夜里风寒,当心受了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