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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山过后,扶摇神殿终于是清净了许多,没有凡人碎碎念念的祈祷,也不用看见他们欲壑难填的内心。
他觉得这样或许是最好的。
一旦满足世人太多无休止的欲望,就会演变成一场不可节制的危机。
贪欲尚且可以克制,那罪恶呢?
他于混沌的识海中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并且控制不住地去回忆着跪拜在神像前的凡人,和他们身上的孽障与功德。
四十又一的妇女祈祷院落里喂养的家畜膘肥体壮,却嫉妒邻家的豚能卖个好价钱,甚至滋生了投喂邻畜毒药的想法。
整日游手好闲的农夫空守半亩田地不愿开垦,却真诚地跪在殿上期盼神君赏赐土能生白玉,地可产黄金。
一对奸夫淫妇夺取婆家钱财,合伙杀害丈夫,却还能问心无愧地跪于神像前祈求长命百岁,幸福安康。
那些太多太多不公不幸的厄运和罪孽久久回荡在扶摇神殿里,似是被敲响的警钟,沉重又无力。
所以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
无边无际的识海中,忽然落下一滴水珠,蜿蜒绵长,有个缥缈的声音响起:
“阿陵。”
是谁?!
陵光猛地睁开双眼,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揪着,然后隐隐作痛。
那个叫他名字的声音明明很陌生,却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就像是多年不见久违重逢的故人。
他极力晃了晃脑袋,却始终挥不散这个奇怪的感觉。
“神君哥哥,不好了!出事了!”
小白狐火急火燎地从殿门外迅速跑进来,随后一溜烟就跳上了供桌。
正头疼不已的陵光不耐烦地问道:
“怎么了?”
“你封山的这些时日里人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简直惨不忍睹!”
小狐狸唉声叹气地摇着头,又说:
“山口外堵了好多流离失所的难民,全都是因为天灾人祸想来柢山避难的!”
闻言,陵光君站起身从神像里走了出来,不解道:“什么天灾人祸?”
“神君哥哥你整日沉睡在宫庙里,你都错过了好多,我这些天一直蛰伏在山底下,然后看见死了很多人。”
小白狐一本正经地扯着嗓子:
“就是好几个国家之间为了霸占领土和剥夺权利然后打起来了,战争里受难的自然都是些黎民百姓喽。”
随后它还不忘比手划脚地描述:
“而且好巧不巧,自从那些人杀死了鯥鱼后,柢山附近的大片区域水流干涸,导致土地贫瘠,庄稼颗粒无收!”
听完,陵光君有些讥讽地扯了下嘴角,目光透着一丝凉薄,无奈道:
“凡人自作孽不可活,这一切不过就是因果循环罢了,本君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