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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属于此世之间的至高至上的神明。
然后江辞终于记起,他似乎便是在推开门几乎溺死在这样一双有着虚假温柔的灿金的眸子之后,失去所有的意识与记忆,等到再度醒来之时,便已经是至于这个陌生的世界与时代。
“我是约瑟。”
面对着那降临于天使躯体之中的神明伸出的手,江辞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态度冷漠且疏离,陌生且警戒。于那神明全知全能的目光之中轻笑,而后补充道:
“或许,你可以称我为江辞。”
很显然,江辞并不知晓这神明为何会找到自己,亦不想知道这神明口中那叫路西的生灵同自己究竟有何干系,更不认为那粗劣的伪装足以蒙蔽这神明的双眼,只是坦然对着这神明道。眉目之间隐隐带着几分骄矜与傲慢,似乎并不在意惹怒这神明的代价。
于这莫名其妙来到此世之间的灵魂而言,他之与这神明之间,显然并没有任何的高低贵贱与优劣,皆是平等的存在。虽然这样的想法就某些方面而言,其实是如此的天真与可笑,甚至是不自量力。
未曾见过神明伟力的灵魂显然并不清楚,造物与造主之间那份不可逾越的天差地别。
只是幸运的是此刻的江辞所面对的并不是那位高居于水晶天上凛然不可侵犯牢牢掌控着自身权柄的唯一真神,而是一位因着那诸多种种缘故陷入到疯狂并且自动走下了那神坛的神明。
当神明之所想要纵容一位生灵的时候,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要为之而让路。
有轻风拂动过江辞的发丝,温暖的阳光亲吻着这生灵的面颊,世间所有的一切美好都似乎想要为之而盛开绽放甚至是停留,为那光辉华美甚至是璀璨的容貌增添一份光彩。
只是在下一刻,江辞眼睑垂下投下那浅淡的阴影,双手抱臂身形放松随意倚靠在那并不怎么干净整洁的墙壁之上,纵使身处在阳光之下,可于这少年而言,却又好似处在那无尽的黑暗与阴影之中。江辞不得不对着这神明进一步解释道:
“虽然不知道你想要找的究竟是谁,不过我想,我应当不是你所想要找的那个人。”
江辞并不是一个喜欢向后看又或者愿意被那所谓虚无缥缈的过去之所影响的人,亦不认为那已经放弃的过去有任何值得探寻抑或者纠缠的必要,更何况江辞的辞本就有辞别之意。
因而下一刻,他不过是随意看了这降临于天使身上的神明一眼,而后便头也不回的错身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神明其实已经伸出了手,想要将这少年禁锢,只不过那伸出的手张开而后又收拢,最后徒然放下,眸中疯狂与混乱交织,最终却未曾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不管是天使还是神明的出现都恍若一场幻梦一般。只是这在不久之后,江辞最终还是答应了那桩同玛利亚小姐之间的婚事。
因为于这似乎是来自于异世的灵魂而言,那确实是一位有趣的少女,带着某种纯洁天真到近乎直白的单纯。有那么一瞬间,叫江辞心中有什么蓬勃的恶意在不断地上涌,想要将其彻底的撕碎又或者染上不一样的色彩。
所以,自己果然是有成为恶魔的潜质的吗?
回过神来的少年勾唇浅笑,分明是恍若苍穹的蓝眸之中似是有无尽的暗色汹涌。而于那天国之中,关闭了通往水晶天的传送阵久久不曾响应过任何信徒呼唤的主罕见的召见了诸位炽天使以及即将下凡往生的圣子弥赛亚。
这本是神明于创世之前便已经定下的属于命运的轨迹,并不会因为神明关闭了水晶天的传送阵而停止。甚至于纵使神明不曾对此有过任何的插手,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力量亦会促使祂的造物们在适当的时机做出适当的举措,以促使着那一日的到来。
所以于此前的契机当中,神明选择亲自动手,将晨星打落地狱促使路西菲尔转变为路西法。只因为那造物所有的光辉与荣耀由祂所赋予,那么亦当由祂收回。所有爱也好恨也罢,皆应当仅属于祂这创造了一切的造主。
这是属于至高造物主对于祂之所创造最完美的执念。
只是——
神明之意志与心念所指,世间所有的规则与秩序亦会因之而改变。
于那无尽的守候之后,神明终是再度迎来了属于祂的星辰。
在这世间所有的生灵都将那造物所遗忘之后,在创造他的造物主于水晶天的御座之上偏执的度过那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熟悉的灵魂终于再度回到了此世之中。
神明本应当于那造物出现的第一时间便将其禁锢,牢牢将其束缚在自己周围,永远只能为自己所有。只是在即将踏出水晶天的那一刻,全知全能的造物主却又忽然升起了莫名的犹豫与踟躇。那被祂亲手所捧起的骄傲的晨星,那想要与至上者同等的傲慢的君王,真的愿意抑或者是甘心接受这一切吗?
存在于过去现在未来并且拥有无穷伟力的造物主固然可以一次次的将那造物自消逝的边缘线上拉回,但亲手养成了这造物骄傲甚至是判定了其傲慢的造物主同样清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祂永远也无法得到那颗属于祂的星辰。
横亘在这造物与造主之间的裂隙与伤痕并不会因为造物主的执拗而消抿,而舍弃封号与荣光的路西法亦再不会成为曾经的路西菲尔。甚至于纵使做为神前最闪耀的晨星,再完美不过的炽天使长,曾经的路西菲尔亦并非是全然依附着神明之意愿而存在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