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宁仍然琢磨不清白咏志如此行为的用意,但白咏志确实没有带多少人,看起来不像是要在路上亲手杀他——要从暗战转斩首,也实在不用这个老头儿亲自上阵,白道宁的眉头多少皱了起来。
在走上大道时,白咏志由下属扶上马匹,看起来是直接用绳子把腿绑到了马上。像是使用了特制的工具。这个操作把白道宁给看愣了,同为瘸腿,他不想输人输阵,但是这个操作看起来实在是又难又危险,白道宁这辈子就没有瘸过几天,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至于为了一时的赌气冒再摔一次直接送命的风险,认怂坐上了板车。在气势上输了不少,元木狭毫不客气地借用了他本来骑的那匹好马,他的骑术又不好,给白道宁看得非常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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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府城之后,不出所料,白道宁一行再次在必经之路上,遭到了郭向晨军的袭击。
这回陈雅志军仍然没有参与战场,石文康的军仍然稳定待在郭军之中,一大半敌人伏在路上,一小半敌人伏在江心岛上——熠江极宽,这座江心岛位于密巢府与下京西面不远处,显然主要原因是南直隶沃野千里的大平原上适合埋伏的位置不够,所以需要扩展新的空间;次要原因则是他们在上面搭了炮台。
这一炮把白道宁给打无语了:“这架炮要是被我们虏获了,我们是不是还能看到密巢府或者大陶官军的官印啊之类的?”
白咏志说:“不会的,他们肯定是走私来的,就算本来是官军的火炮,走私犯也会把所有标志精心毁掉的。”
薛佑歌本来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听到白咏志这么说,突然又插了一句嘴:“王爷还是身处高位,以为走私犯都很厉害,其实他们也没这么厉害的……我记得前几年刚出过一起事,魏繁花从晏康德那里买粮食卖给西安罗边防军,西安罗那边发现麻袋上写的就是‘安罗官营监制’,印的还是西安罗的官印……连麻袋都没换。所以后来不是才扯出来两安罗和飞剑王跨国合抓晏康德吗?”
白咏志说:“所以晏康德被抓了。”
薛佑歌笑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说话。
虽然,看起来对面也只有一架炮,而且以这年头的火炮质量,需要好久才能支撑起一发,但这个距离下仍然风险极大。白道宁问薛佑歌等人:“现在抢渡是否风险太大?对岸是否也会有伏兵,这样抢渡就风险更大了。”
白咏志很肯定的说:“不,对岸不可能有伏兵,那里就是京城禁军地界了,如果能埋伏到那里,大陶皇帝的安全都难以保证,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白道宁看向薛佑歌,看到薛佑歌也点了点头,姑且就相信了白咏志的说法,决定将重点放在打下眼前的战争。
冬日气候干燥,天晴,微风,无雨,天色向晚,白道宁问元木狭后得知,接下来的半日之内天气依然不会大变。这让火炮的优势几乎能够被全面地显露出来。
由于白道宁方背靠府城,能够与之互相联络,而府城在修建的时候就占据了最好的观战位置,因此白道宁安排了人回去从上而下俯瞰全局,能够获得很明确的敌方情报:
敌军的主要目标,似乎还是狙杀白道宁。强渡也许可行,但是风险太大。
而正经能用的船都在白道宁这边的码头上,敌军只有简陋的皮筏,或者直接下水泅渡。但敌人也没有攻击或者强抢船只,白道宁肯定更不可能砸自己的交通工具,所以码头拴着的船只倒是看起来相当安稳,随着水波与血战的波动而摇曳。这可能是各方的某种默契。白道宁猜测这样能够减少密巢府的财产损失,也是府尹完全对双方装死到底的原因之一。
白道宁估计,如果直接冒险抢渡,且运气够好,江心岛火炮并不能完全覆盖全程——毕竟就一架——也许他们能够活着苟到对面。
但他仍然希望能够选择安全的方式渡河,显然敌人也觉得他会这么选,所以选择了眼下这样的人员安排方式,给他以充分的“以正胜”的机会。
为此,在战役休息的间隙,他把所有人喊过来嘱咐了一声:“我们得把江心岛的火炮点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