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了动,对身后的赵鹏举道:“我不想死。”
赵鹏举此时哪里还能管的上她,将脑袋缩到她的背后,越过她的肩膀露出眼睛看向陆啸。
他也不想死。
陆啸将箭对准赵鹏举横在柳泠玉脖子上的手。
可以想见,这支箭满弓射出去之后,不仅会扎穿赵鹏举的手,也会扎穿柳泠玉的脖子。
可是赵鹏举丝毫没有要护着柳泠玉的意思。
陆啸没有犹豫,捏住箭羽的手轻轻泄力,箭矢飞驰而出。
刹那之间,赵鹏举只觉胯下一阵剧痛袭来,痛得他握不住匕首,也钳不住柳泠玉的双手,他只能像一只烤熟的虾一般躬下身子,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裆下。
“啊!”
柳泠玉在动作之后,骤然被放松,已经来不及再动作,只能扑下车辕,滚落到地上。
箭矢插入车框,箭尾极快地晃动着。
“上,活捉他!”
裆下的疼痛渐渐退却,被五花大绑的赵鹏举脑子终于恢复了神志,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被扶起来,一身狼狈的柳泠玉。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是你们设的局对不对?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柳泠玉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看着赵鹏举,只觉得胸口发闷,有些上不来气。
瞿大娘子从手下人手里接过一块白布,缠到她脖子上的伤口上。
“你这伤口不浅,去找个大夫瞧瞧吧。”
说完,禁军和皇城军带着赵鹏举一起离开,宫门口只剩下守门的禁军,面无表情地看着柳府马车和马车前捂着伤口的柳泠玉。
四周寂静,失踪的马车夫自犄角旮旯溜出来,他有些忐忑地凑到柳泠玉身边:“小姐,咱们回府吧。”
在他看来,柳泠玉居然没有被牵连,没有因此获罪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柳泠玉却是神魂俱灭,心口像是裂开了大洞一般,呼呼冒着冷气。
她甚至连追究马车夫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回头看向身后巍峨的宫门,那么高,那么森严,哪怕她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可能踏入一步。
柳片玉就在那里面,在她一辈子也企及不了的地方。
她突然愤愤然,当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可是那几个禁军似乎发现了她的意图,牢牢地盯着她。她们不会给她一点机会。
柳泠玉知道,她这一辈子,都不能赢过柳片玉了。
她惨笑一声,将那块白布扔到地上,转身上了马车。
白布被风吹起,飘飘悠悠在空中起伏,远远看着,倒令人误以为是何处飘来的花瓣。
站在触星楼上的片玉也看见了那块越飞越高的白布,不由得想起了文荣山上的那片桃花林。
花瓣飘来的方向,似乎是五年前的那次清明踏青。
她们一群人在桃花林中,宴饮玩乐,而柳泠玉画下了那幅《桃林行乐图》。
……
又过了几日,柳泠玉在府内呆坐着,侍女突然捧回来一幅画。
画幅装裱精致,像是某位名家大作。
侍女将画展开,柳泠玉看着纸上稚嫩却饱含真情的笔触,被那片桃花林灼痛了眼。
桃花林中的那些人都走散了,找不回来。
她突然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