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朔笑说:“不妨事,主子们本事大着呢。应是出去散心忘了时辰,也有人暗中保护着。您若是着急了,我去瞧瞧。”
“诶,我同你一起。”
“那,我牵着马,载上老先生吧。”
夕阳的余晖里,隐约能瞧见水边二人的身影。
吴三思放下心来,勒停了马,因为此处已能远远听见两个年轻人的说笑声。
顾衍誉撩了一捧水,朝戴珺扬过去,她手上没用力,水珠如天女散花,而戴珺的动作竟是伸手去揽,他左手执扇,左遮右挡,远远看去,仿佛纷乱的水滴随他动作而汇聚。
扇子再一抛!戴珺飞身,右手稳稳接住,他落地的同时,右手自上而下在虚空之中笔走龙蛇,身姿翩然,只看剪影也甚是优雅。最后纸扇一合,朝左手心一掷——
戴珺右手翻飞,做了两个轻招的手势,似乎方才被他汇聚成股的水流尽收于此!而后他手掌向上虚握,将其递到顾衍誉跟前——
吴三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由惊叹:“哪怕在戏文里也只听过‘身轻集飞花,落英不委地’的功夫,你家公子竟有这样能汇集水珠,使涓滴尽掬于手中的本事!”
阳朔:“……”
好吧,他是个学识渊博又很值得尊敬的老人家,但他在武学上的见地,可真不怎么样。
“哈哈哈哈你好傻,”顾衍誉的声音这就传来了,“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戴珺跟着右手一翻,那里什么也没有,他也爽朗地笑出声。
何人能掬住注定要四散的水流呢?
不过他的手却没有落空,他将被一系列假动作逗笑的顾衍誉揽在了怀中,两人静静相拥。
吴三思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问阳朔:“他们是最近才这样,还是一直都?”
阳朔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那个瞬间,他几乎有一箩筐的话想说,但他忍住了,最终只是轻呵了一声,说“从来如此”。
吴三思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少时读书,也曾在诗文里见过刻骨铭心的爱,情之一字,能叫人变得跟原来很不相同,心有百窍的人能因此变得单纯快乐,出尘绝世的人也会染上人间烟火。
可是吴三思总觉得二人之间除了纯粹的因爱而生的欢喜,还有一种刻骨的悲意,好似过了今天就没明日。
但他对自己的感觉也没那么信任,他是痴长了年岁,对“情”字理解仍有限。也不好说是不是爱到深处就自然会患得患失,哪怕没有特定的原因。
他们已经远远看到吴三思和阳朔了。
顾衍誉大大方方朝他挥了挥手。
又一路小跑着过来:“来接我们回家吃饭吗?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