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海棠这才发现晏傅隆看的不是她,是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了别人。
今日晏傅隆未盘发,一头白发在取下明黄的皇帽后就随意地散在脑后,看起来真像极了江湖传言中走火入魔的练功囚徒。
连海棠起身主动绕到他的身后,拾起檀木梳为其梳发。
“往事已矣。”
“如何已矣?”晏傅隆不知何时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这话能够从你嘴里说出来也是稀奇。”
“在你的眼中,你父亲的死,文氏一族的死,晏时荆的失踪,皇族宗室子弟的离奇死亡,不都是归功于朕么?”
难道不是么。
连海棠平静应和,“往事已去,如今圣上治理得大御朝繁荣昌盛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在乎过去那些。”
“呵。”晏傅隆冷笑一声,“那你知道晏时荆的父亲怎么死的么?”
连海棠梳发的手一顿。
“他也把这归功于朕。”
晏傅隆干瘪的嘴唇勾起一抹诡异弧度,“如果朕告诉你,这一切都不止是朕做的,还存在第二人,那你会如何?”
第二人?
连海棠手轻轻地颤,就算还存在第二人,那么他身为第一人,也是该死的。
晏傅隆和她说这个是想作甚?为自己辩解么。面对一个比他弱小上许多的人,纵使事实对错不符,又有何影响,没人能动的了他,又何须辩解。
连海棠不语,说的多了破绽也就多了。
说不准老皇帝就是在套她的话。
晏傅隆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放在面前的小桌上,“你过来看看吧。”
连海棠放下木梳,走至他身前拾起文书。
是一封北凉来的密信。
连海棠皱眉,既然是密信,为何要给她看?怀着沉重的心思展开信封。
简短的一句话:
“遣公主一人至北凉以结和亲之谊。”
送一位公主去北凉和亲?
未免太无头无尾,毫无理由也毫无礼仪。这信函上印着北凉的天子印信,语气风格却倒有点像是晏时荆的风格。
晏傅隆笑开口,“北凉皇室要我送一个中原公主去和亲,呵。”
抬眸看了连海棠一眼。
“他们要的不就是你么。”
“朕几乎可以确定。”晏傅隆幽幽地看着连海棠,“晏时荆在北凉皇室。”
连海棠诧异。
他是如何猜到的?就单凭这句好无厘头的话?
“他在北凉皇室,你想去么?”
连海棠垂眸,漫不经心地开口,“与我何干,自是不想去的。”
晏傅隆目不转睛地盯着连海棠的眼,“你在说谎。上次和这次,你都在说谎,你在欺骗朕。”
“晏时荆没有忘记你,你们见过一面,商谋了一些反叛于朕的事情!你们想要叛于朕!你为何要欺骗朕!”
眼看晏傅隆的情绪又暴躁起来。
连海棠连忙起身又绕至其身后替他梳头,“子虚乌有的事,圣上何须为此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