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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的拐角处,几名侍卫站在那里,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刚刚被他们一脚踹在脚踝上,腿脚不利索的身影。
其?中一名侍卫面露不忍,“队正,我们已经试探这?么久了,应该差不多了吧,这?个易禾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
旁边的侍卫们虽然没有出声附和,但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们也不想再继续做这?种欺负人的缺德事了。
尤其?是这?个易禾,为人爽快,没有什么心眼儿,不管见到谁都?是笑脸相向?的。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们实在有些下不去手了。
队正沉思片刻,确实差不多了。这?些日子,对易禾不管是突袭还是故意激怒他,他的表现都?像是一个完全不会武的普通人,甚至被激怒到极致还手时,也是毫无章法?。
他说道:“白长那么大块头,居然是个银样镴枪头,罢了,不必再在他身上多费心思。”
秦熠自然听到了侍卫们的对话,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不动?声色地继续跛着脚,朝着小楼的方向?走去。
他进了小楼关?上房门,坐在一楼厅堂中艰难看着苍狄杂书的宁玉瑶听到动?静,抬头看见浑身狼狈的秦熠,急忙放下书迎了上去,问道:“熠哥哥,没事吧?”
秦熠挺直了背脊,四肢完好无损,丝毫看不出是刚才那个佝偻着背的跛足窝囊男人。他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事,就他们那点本事,伤不到我。”
他利落地将身上脏衣服脱下,换上干净衣裳后坐到宁玉瑶身边,轻声说道:“我今日打听到,启宁镇是离苍荻边境最近的一个小镇,若是快马加鞭,只需三?日就可抵达苍荻边城,出了边城再往东走五日就能到达大宸的边境秧州城。”
宁玉瑶闻言,久久沉默不语,没想到他们离大宸已如此近了。她眼眶渐渐泛红,泪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她对上秦熠担忧的眼神,赶紧擦掉眼泪,努力挤出笑容说:“熠哥哥,我没事,你也别急,你平安无事最重要。”
秦熠点头应下,起身将刚挑来的热水倒进净房里的浴桶中,他试了试,水温刚好,招呼道:“玉瑶,水好了。”
“来了!”
秦熠坐在净房门口守着,方才即便宁玉瑶不说,他也不会贸然行动?。宁愿一无所获,他也不敢发生意外,将玉瑶一人留在苍狄。
时光匆匆,大半个月过去。司殿中的人已完全对他们放松了警惕,在那些人眼中,宁玉瑶是个只会治喘疾的无脑跋扈女?人,秦熠则是个不会武的窝囊废,这?样的人没什么值得提防的。
等他们身边暗哨都?撤掉后,秦熠每天入夜便在司殿中悄悄探寻。
司殿的守卫外紧内松,外面防守极为严密,他当初费尽周折都?没能混进来。但在殿内,除了日常巡逻的侍卫,并没有太多侍卫看守。
不过草包将军就是草包将军,朱占行的书房内,除了书桌上摆着干净的纸笔,其?他地方几乎空无一物。
秦熠窝在书房角落无奈叹气,看来在这?里找不到什么有用线索,只能去听壁角碰碰运气了。
他仔细抹掉自己可能留下的痕迹,敏捷地爬上房梁翻上屋顶,在夜色掩护下朝阮氏所在院落跑去。
不过事不凑巧,秦熠好不容易爬上阮氏的屋顶,阮氏和朱占行刚说了两句话就开?始忙了起来。
秦熠无奈,只好翘着脚躺在屋顶上,仔细听着下方的动?静。他无声地打了个呵欠,心中暗想,可千万别太久,不然耽误老子睡觉可就亏大了。
没想到,他这?念头刚起,下面就没了动?静,紧接着就听到叫水的声音。秦熠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狭长的眼睛。
他轻啧一声,真没想到这?朱将军如此没用,这?么快就结束了。不过这?样也好,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他也没兴趣听。
过了一会儿,底下二人净完身,就吹灭了烛火。秦熠在屋顶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今晚打听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便轻轻翻身,沿着来时的路悄悄摸回了小楼。
小楼里的宁玉瑶还没睡着,手中摆弄着进司殿那天朱占行给的出行令牌。
木制的令牌,四周刻着流云纹理,中间篆刻着一个“朱”字,雕纹上用金粉描了一圈,不怎么好看,甚至有些俗气。
这?块令牌她只是最初那几天用了几次,每次出去前都?会去找朱占行要银子,把朱占行惹得烦得差不多了,便很少再出司殿,改为在司殿中到处乱窜。
朱占行反而更火大了。
宁玉瑶笑嘻嘻地抛了抛令牌,令牌上的金粉簌簌往下掉,她满是嫌弃地抖抖被子。
这?时,窗户发出一阵响动?,她坐起身看到从秦熠跳进来,只是他的脸色十分古怪,她忍不住问道:“熠哥哥,怎么了?”
秦熠有些尴尬,抬手抹了把脸,想让自己忘掉刚才朱占行那不中用的样子,故意岔开?话题,用被子把宁玉瑶一裹,用力搂住她,说:“没事,睡觉!”
宁玉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点懵,在被子里拼命挣扎,好不容易伸出一条腿,狠狠地踹了秦熠一脚,怒气冲冲地说:“你发什么疯?大热天的,想热死我吗!”
秦熠心虚地傻笑,赶紧解开?被子把宁玉瑶挖出来。
宁玉瑶已经被捂出一身汗,又踹了秦熠一脚,才气哼哼地躺下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秦熠将司殿里里外外几乎摸了个遍,并未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没有其?他办法?,他只得继续在阮娘的屋顶听壁角。好在朱占行是个没用的家?伙,每次与阮娘在一起折腾的时间都?不长,让秦熠在屋顶上不至于太过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