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有。”黎绮樱不以为然,区区建造宫室而已,她以前也做过,现在也绝不可能做不到。“接下来的一年里,我会以此事为先。”
“好吧。”晓云驰耸了耸肩,当事人自己都不在乎,他还能劝什么呢。“我有个办法,能让这座神观当日便能开门,您要不要试一试?”
“什么办法?”黎绮樱立刻盯住了他。
“您选定神观地址,并将材料运送到附近后,我会在那里建一座加快时间流速的结界。”晓云驰如是说道。“进入结界后,外界一秒,界内一天,以您的身体素质……”
“若当真有此法,只需现实中的一刻即可。”黎绮樱打断了他,又瞪向明显不赞同的嘉长川,强迫他把话噎了回去。“除了神观的地址和建材,还有其他需要准备的吗?”
“没有。”晓云驰慎重地想了又想,从神冢界摘出一朵化神花,递到了黎绮樱面前。“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您得先服下这朵花。”
这回轮到黎绮樱迟疑了,她虽然经常顾不上身体,却是绝对不会,也不敢乱吃东西的。这花到底是什么,沐雨王为何突然给她这个?
“我是有天下联盟总统领认证的治愈师,仅凭这一点,我就不会害您。”晓云驰见她不肯接花,把手往前伸了一下。“我此时此刻的行为,与我的政治身份无关,仅仅是我作为医者的担忧。您也不希望您的努力白费吧?”
黎绮樱‘明白’他在说什么,一咬牙,接过那朵化神花吞下去,在原地静默数十秒后,发现自己确实没事,才真正松了口气。天下联盟的认证,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放心啊!
“那我就先去更衣了。”目标达成,她的心情变得愉快,遂对晓云驰和嘉长川各自点一点头,转身回了王宫。“请在此稍等。”
“您慢走。”晓云驰礼节性地回了个颔首礼,随后看向神色复杂的嘉长川,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讲出来。有些事是不能乱说的,尤其是关乎王室子嗣问题的大事……
再次被阻住话头的嘉长川,困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会不让自己讲这个话题。那个结界一听就是‘刹那千生’吧,他亲爱的搭档,到底在和女王打什么哑谜?
晓云驰也没指望他能明白,待黎绮樱走远,便拉着他进了神冢界,带他走到那株化神木下,抬手指着满树繁花,道:“一株树之所以能结果,是因为有蜂给它开出的花授了粉。”
“但倘若这树尚在储蓄能量,对授粉已成的事并不知情……”他垂下手,苦笑了一下。“罢了,她这是在拼命,祈麟镜在场都未必能劝得住她。我会抹除结界对她的影响,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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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长川听着这些话,差点被他搞糊涂,问题难道不是出在结界上吗,怎么突然就提到了——等等,授粉已成?
他顿时目露惊恐,不知所措地望着晓云驰。他搭档刚才的话,是不是在暗示说,黎绮樱即将有孕?所以,她打算亲自建神观的行为,绝对会伤害到她的身体吧?
可是,能够转移刹那千生结界,对界内生物影响的方式,有且仅有一种,那就是把它对界中生物的效果,全部挪移到它的创造者身上!
“不行,这不可以。”思及此,他抖着手一把抓住晓云驰的手腕,极坚决地反驳道。“刹那千生结界,本质上是超高危级的神杀术,一旦发动,六亲不认,你会被它的效果伤到的。”
“没关系。”晓云驰却抽出了手,举步向远处走去。不得不做这种事,已经让他非常难受了,他实在没心思去辩驳什么。“比这种程度更危险的情况,我都已经坚持过来了,区区这点——”
“区区这点什么?”嘉长川发觉他情绪不对,所说的话也非常有问题,立刻出声急急反问道。“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晓云驰意识到自己说漏嘴,顿时站住了脚,闭口不语,不肯再多吐半字。那只是他的问题,不该成为他们的问题,讲出来又能如何呢,大概只会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吧?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他身后竟然传来了抽泣声!
他连忙转身查看情况,就见嘉长川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趴伏在地,将脑袋埋在两只蜷起的前爪里的大白雄狮。其本应威武雄壮,此刻却萎靡不振,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好吧,也确实受了天大的委屈。是他不好,他应该好好说话的。
他无声地叹着气,走到狮子前方屈膝蹲下,伸手揉着蓬松的狮鬃,轻声道:“长川,我并不是不想说,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也不太敢把这件事拿出来讲。”
“为保证此事不出错,无相真君亲自出了手,连决天君也亲自来了一趟。”忆及彼时之极痛,他不由缓缓攥住了掌间狮鬃,声线渐颤。“我差一点就和无相真君一样,永远走上无情道了。”
“我真没用啊。”他语无伦次地说完这番话,泄气地俯身将自己埋进狮鬃,也哭了。“明明不想伤害你,却总在摧残你的心,我,我真是……”
他越说越不知所措,越说越悲伤,最终再也吐不出半个字,只好紧紧抱住白狮,试图汲取些微不足道的温暖。
从小到大,面对着或多或少都期待着什么的人与神,他甚至不能、不敢将痛苦宣之于口……一旦他展露出弱点,暗中的那些敌人,就会趁机扑上来撕咬他,或者毁掉他爱的一切。
于是,他慢慢地习惯了掩饰,渐渐忘记了该怎么正确表达,也不再觉得有谁会听他说这些。就算讲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只会给人平添烦恼,并让他的处境变得尴尬。
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还要说?
他实在太痛、太苦了,于是在面对这重复的苦难时,他就又一次忘了,这世上已经有一人,永远会全心全意地爱他,直至他神陨,他消亡。他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他啊……
紧接着,他怀中突然一空,很快又被另一个怀抱填满,身后又有一袭绣水纹披风凭空抖出,将他包了起来,裹得严严实实。
不等他对此做出反应,做这些事的年轻神,已经伸手捧着他的脸,亲吻了他的额头,又将他满拥入怀,令他把所有未尽之言都咽了回去。
随后,他便听到嘉长川说:“殿下,你不必自责,也不要难过,你只是尚未拥有足够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事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