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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危在旦夕（第1页）

龙王坳，尔朱军大营前的战斗十分惨烈，印入眼帘的地面俨如传说中的地狱一般。仅仅只是两个多时辰的战斗，就让叛军士兵死了三千余人，只见从营前到平地的斜坡上堆满了密集的尸体，有的是蜷缩着身子，脸上似乎还带着临死前的恐惧；有的残缺不全，支离破碎；有的被滚木砸成肉饼，血肉模糊的融入大地之上，粘稠的鲜血汇成涓涓细流，顺着斜坡往下流淌。

守军同样死伤惨重，营中五千士兵已经阵亡五百多人，连诸将亲军和伤兵在内还有五千人左右。

相较于叛军，守军的损失的确不算大，但是将士们轮番上阵、轮番开弓射箭，导致每个士兵的手臂酸软无力，由此带来的问题是箭矢射程变短、射箭的速度变缓，再也没有当初的迅速；三排弓箭手轮换之时，也没有了当初的有条不紊。而且随着战斗的持续，守军这种恶劣情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一步加剧；要是长此下去，将士们终将变成无法开弓、无力还击的待宰羔羊。

战斗间隙，守军抓紧时间休息，备用的军队也在挥汗如雨的把箭矢和滚木搬了上来。

“贺拔将军，滚木只剩下八百多根了。”尔朱显寿向贺拔胜说道，他是备用军的主将，同时是西营主将。

“有多少就多少吧。”贺拔胜望着天上越来越厚积的乌云、越来越密集的闪电，忧心忡忡的问道：“西营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西营的情况还好。”尔朱显寿说道：“西营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动静，只是远处传来了阵阵喊杀声。”

“一定是尔朱弼将军与敌军骑兵鏖战了，若是我军骑兵被敌军骑兵牵制、无法靠近营盘，费也头弩支肯定对西营发动进攻，千万不要大意。”贺拔胜也不知道分兵出营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可是从目前来看，自己似乎是错了。

他们两支军队都被压制得动弹不得，无法靠拢，而费也头弩支却还有很多军队没有投入战斗，如今也只有看卫铉能否挽回败局了。

只是贺拔胜在瞭望塔时，远远看到两支骑兵合成一军，然后浩浩荡荡的一道南下，可见卫铉军已经出现南方，但是他高兴不起来；因为敌军足有八千余众，卫铉斗得过吗？

就算是战赢了对手，显然也是一场惨胜，不剩几个兵；完全帮不到主战场这边。

“末将明白了。”尔朱显寿应了一声，随即有些不解的问道：“贺拔将军，刚才战事焦灼，叛军都快杀到营前了，却不知费也头弩支为何忽然退走？”

“一是等雨，二是让我军休息。”贺拔胜说完，一脸苦涩表情的解释道：“费也头弩支老奸巨滑，他让我军休息可不是好心。我军将军若是一直战斗、一直放箭，反而能够坚持战斗下去，可是一旦停下来休息，胸中那口勇悍气就会泄尽，开始感到全身酸软无力、疲惫不堪；再战之时，再也没有之前的力气了，有的人甚至起都起不来。”

尔朱显寿闻言，顺势看了看四周，果真看到将士们有力无力坐在地上，再也没有刚才那种气势和劲头。

“敌军更加凶悍的进攻马上要来了。”贺拔胜向尔朱显寿吩咐道：“南营交给我，你千万要守住西营。”

“喏。”尔朱显寿应声而去。

“呜、呜呜、呜呜呜。”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敌军进攻的号角响彻天地，敌军再次发动进攻了。

贺拔胜一眼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敌军这回动用的军队再也不是原先的军队，而是一支全身俱兵的重步卒，这些士兵步伐稳健、队形有序、百人如一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强兵。他心知最强大的考验到了，连忙厉声喝道：“准备作战。”

命令传下，将士们纷纷起身，奋力张弓搭箭，紧紧的注视着前方。

这回杀上来重步兵都是身材魁梧的大汉，他们不像原先那些兵喊杀喊冲，个个面色冰冷、双目锐利无波，就像是没有感情、不知疼痛的活死人一般。

前方一群群士兵被守军士兵射杀在地，但又有新的步兵方阵涌上；后方叛军士兵的箭矢如同铺天盖地射向营栅，不断有尔朱军士兵中箭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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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也头弩支站在指挥战车之上，目光冷漠的看着远处的战场，他深知兄长那边危在旦夕，如果自己今天不能歼灭贺拔胜军和卫铉军、迅速回援，兄长必败无疑。

之前有所保留、没有全力而为，主要还是因为卫铉那支充满变数的军队始终没有出现，令费也头弩支心头十分不安；如今卫铉军已经出现，且被刘征为首的八千大军死死盯住，他可以放开手脚攻打敌营。

至于刘征能否歼灭卫铉军，他并不担心。一来是卫铉远道而来，已成疲军；二来是刘征人多势众，所率之军又是精锐，再加上刘征和司马遂、纥单德等等主将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人物，他们不可能在一望无垠的旷野之内输给卫铉。

在主战场这边，费也头弩支虽然明知雨中和雨后进攻会减少一半以上的伤亡，但是为了达成今天必须歼敌、迅速回援的目的，他也顾不上了。

为此，费也头弩支不惜投入自己一点点攒出来的精锐军队，四千名重甲武卒。

所谓重甲武卒就是全身披甲的重装步兵，此兵种先由魏国名将吴起所创。据史书记载，吴起把魏武卒训练成军以后，率军魏武卒历经七十二场大战，其中有六十四场大战轻松打赢敌军，其余大战尽皆平手，竟无一败绩。

与魏国为邻的秦国可谓是深受其害，五十万秦军在阴晋之战时，竟被五万魏武卒轻易击溃，以至于秦国人口锐减、国力衰微、华山山脉以东的国土尽数沦陷，秦孝公临危受命，这才有了后来的商鞅变法以及秦始皇歼灭六国、统一天下。【注】

时至今日，春秋五霸和战国七雄、秦朝早已化作历史尘烟，可是吴起的选兵、练兵、战术战法等等诀窍却传了下来，且被后人衍生出重步兵和重骑兵、重弩兵、重枪兵等兵种，以及各种全新的战术战法。

不过费也头弩支固然是把自己的武卒尽数投入战争之中，但是不远处还有两千精锐骑兵在战，更远处的卫铉军也没有被歼灭，所以他还是没有将剩余的骑兵投入到战场。

此番攻防战因为费也头弩支武卒的参战，比之前的任何一次战斗都要惨烈无数倍。只听到惨叫声哀嚎声充满了四野，敌我双方的一群群士兵被射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双方奋勇作战之时，天上中轰隆隆、轰隆隆的闷雷声不断响起，豆大的雨点打在费也头弩支的头盔上，他抬起头一看，更密集的雨点打在他的脸上。

他严肃的脸不禁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期盼已久的雨终于来临了，只要双方的弓弩都用不了，他的武卒定能撕开敌营防线，使后续士兵滔滔不绝的攻将进去。

与此同时，南方二十里外的战斗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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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我特别不喜欢那种自己不行，却要求别人也必须不行的人。那种货色知识贫瘠，总是以自己那走不了两三里路的孱弱身子来衡量别人，他们非但没有自知之明，反而自以为是、喜欢以己及人，然后认为魏武卒的选拔条件不可能、认为李陵的五千汉军不可能打得过十多万匈奴军、认为达奚长儒的两千多人不可能打过十万多万突厥人……总之，它们把一切都认为不可能。

再过不久，它们怕是连庞爷三人的辉煌战绩也怀疑了；此后，甚至连自己祖辈、父辈挑着重物日行几十上百里的事迹都质疑。